☆﹀╮=========================================================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花千骨同人-画骨奇缘之她来了 作者:艳流君 所有情节设定以花千骨电视剧为蓝本 用从另一种角度弥补结局的遗憾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薄靳言,白子画,薛杉杉,花千骨 ┃ 配角:柯伟,傅子遇,摩严,陆蔓 ┃ 其它: ☆、第 1 章 ?  “师父~师父~~”   少女的呼唤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不绝于耳,明黄的屋宇,雪白的云朵,飞腾的瀑布,交错着闪过眼前,零碎的画面似曾相识。   “白子画,今生我从没有后悔过,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要爱上你”猩红的血如同她身上的霓裳,缓缓从嘴角流落,沙哑的嗓音透出近乎绝望的悲伤。   “小骨!----------不要!”   薄靳言满身汗水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小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仿佛从记忆开始,就被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没等他过多的琢磨刚才的梦境,就被手机打断了思路,来电显示是傅子遇的名字。   “有事吗?”薄靳言不耐烦地拿起电话,毫不客气地直切主题。   电话那头的傅子遇俨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无礼,笑着提醒他下午要面试助理人选的事,薄靳言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傅子遇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下思忖这刺头肯定是下床气了。   驱车去公司的路上,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行人和绿化带,又想起梦里的琐碎片段,和那个一直叫师父的女孩,从薄靳言记事起,就常常做这个奇怪的梦,瀑布边的古建筑,仙境般的云天,还有看不清面目的女孩,这两年来,更加频繁,梦里的画面愈发清晰,只是那个女孩的模样却始终模糊不见,而每次醒来,他都会有种莫名难受的感觉,胸口好似被硬物刺中般的疼痛,好些时候才能缓过来。   会不会是工作太累,导致幻觉了?薄靳言正想着,车前突然闯入一个人影,吓得他赶紧急刹车,然而还是听到一个尖叫声。   撞到人了!   他心下一紧,忙下车查看,却见一个全身瑟瑟发抖地娇小女孩在地上瘫坐着,薄靳言简单查看了下,确定没有撞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去哪里?”薄靳言俯视着地上的女孩,问道。   “啊?你,说什么?”女孩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抬头望去,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莫西干的发型衬得他五官深邃又精致,消瘦的身材搭配合体的休闲西装,白色衬衫干净且没有折痕,还时不时传来清香,嗯~应该是古龙水味的洗发膏吧,薛杉杉自顾自地想着,竟忘了站起来。   “说吧,要多少医药费?”薄靳言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她,换了个问题。   而薛杉杉这次听懂了他的意思,居然以为自己是碰瓷的?她气极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说道:“这位先生,你开车差点撞了我,应该做的是向我郑重道歉,而不是居高临下地以为有钱就能无视他人尊严。”   “我并不认为有必要向一个冲向正常行驶车子前的人表示歉意。想到一个合适的数字再联系吧,我没有时间浪费在和你讨价还价上。”把一张名片丢在她身旁,薄靳言头也不回地上车走人。   薛杉杉被这个傲慢无礼到宇宙边际的男人惊呆了,直到他那辆黑色路虎消失在眼前,才缓过神来,“自大狂!神经病!”   她一边骂着,一边捡起身旁的名片,上面赫然写着:B大解剖学教授,傅子遇!   一定是对着支离破碎的尸体太久心理变态了!薛杉杉心里想。   澄宇公司的大楼屹立在海边的繁华区,窄而高的外型让它鹤立鸡群,而内部设计也是现代简约风格,白色基调,简洁而明快,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符合薄靳言的一贯作风。   此时他正乘着专用电梯直达顶楼,这里整层只有一间办公室,是他的专属,既可以居高临下鸟瞰海景,又免去被人打扰的烦恼,他对这个设计相当的满意。走进办公室,看着桌子上一堆等他签名的文件,薄靳言皱了皱眉,转身到茶水间打算煮一杯咖啡,却发现咖啡豆并没有提前磨好,正想质问后勤部门工作疏忽,突然又想起自己昨天刚告诉后勤部徐经理他的咖啡豆一定要现磨,薄靳言叹了口气,边磨咖啡豆边想着傅子遇的办事效率太低,不过是找个助理,居然一个多月了还没有着落。   B大办公室里,傅子遇正锁着眉头烦心,自从认识薄靳言后,自己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妈子,看房买车无一不是他一手操办,他怀疑薄靳言是不是对自己有了依赖综合症,以至于如今连找个助理都成了他的事,哎,跟这种四次元的人做朋友还真是心累!最糟糕的是,本来准备下去去面试的女生,因故爽约了,想着自己可是提前一礼拜就向让薄靳言预约时间了,要是到时候交不出人,脚趾头都能猜到那厮的脸有多臭。   傅子遇正纠结着,正逢陆蔓来交昨天的实验报告,于是灵机一动,让她帮忙推荐推荐,陆蔓是他新带的研究生,聪明且有资质,傅子遇相信她推荐的人选肯定错不了。不料陆蔓高兴地满口答应,正巧她有个好朋友刚刚大学毕业,现在也在到处找工作,她手上还有现成的简历呢。   傅子遇翻开薛杉杉的简历,照片上是一个圆脸大眼睛的甜美女孩,笑容好像阳光透过纸张暖到人的心里,下面写着H大电子商务系毕业,选修了法学,在校期间获得三年最高奖学金,并自考了教师资格证和会计从业资格证,爱好是做各种美食和音乐,人生理想是到世界各国旅行。   “小杉杉啊,希望你能让那个四次元满意!”傅子遇心里想着。   “什么总经理助理?2点钟就去面试?太好了,蔓蔓,你真是我的贵人~嗯嗯,我一定不会迟到,放心啦!”挂上电话,薛杉杉兴奋得连泡面都觉得可口极了,毕业都快两个月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再这样下去,下个月的房租都该成问题了,如今有这样好的机会,怎能不把握,更何况是赫赫有名的澄宇集团,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进去的地方,   “好!薛杉杉,一定要加油!”镜子前,薛杉杉信心满满地对自己说。   ? ☆、第 2 章 ?  “我有必要知道为何我面试助理你一定要跟着!”办公室里,薄靳言喝着咖啡,依旧面无表情。   “毕竟是我介绍来的,本着对她负责的态度,我也应该在场,”傅子遇轻啜了一口杯子里的清咖啡,心下想着这家伙煮咖啡的手艺其实还真的挺不错,“我怕你吓坏人家。”   薄靳言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他需要的不过是个细心切不八卦的助理而已,傅子遇却隆重得仿佛在给他找终身伴侣。   “靳言,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孩你一定会满意”傅子遇又想起照片上自带阳光温度的笑容,也许能给薄靳言这块万年寒冰带来些许不同。   然而薄靳言并不认同他的看法,他指着监控器屏幕对傅子遇说,“看来,她并不适合这份工作。”   监控器的镜头来自从楼下到顶楼的楼梯,由于只有专用电梯才能直达薄靳言的办公室,所以一般员工上来,只能先乘普通电梯到楼下,再步行上顶楼,而此时的楼梯上的薛杉杉,光着脚正一手拎着鞋,另一只手狼狈得把包包里散落出来的物品胡乱塞回去,早知道还要爬楼梯,就不穿高跟鞋了。薛杉杉悲催地想。   傅子遇反倒觉得这个女孩凌乱得很可爱,正想替她说几句,敲门声已响起,监控器上显示薛姗姗已到达门口。   “要对美女温柔点儿,嗯哼~”傅子遇嘱咐薄靳言。   薛姗姗在门外忐忑地等待着,一路走来看到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埋头苦干地紧张气氛,和此时顶楼安静得有些压抑的感觉形成强烈的对比。   大老板,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薛姗姗好奇地想。   “请进”傅子遇彬彬有礼对门外喊了一声,随即按下自动门的开关。   杉杉走进来的那一刻颇有些失望,原以为澄宇公司的大老板的办公室一定会奢侈非凡,然而眼前的这间屋子简直可以用简陋二字形容。   竖纹的真丝墙纸是整个房间唯一的装饰,百多平的办公室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办公桌和右侧的真皮L型沙发显示着它的功能,靠左侧还有两扇关着门的房间,应该是洗手间和茶水间。   “薛杉杉小姐,你好”傅子遇绅士地伸出手。   杉杉受宠若惊地俯身九十度鞠躬,“大老板好!”   没等傅子遇解释,杉杉起身已看到对面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清瘦的身体几乎被湮没在沙发里,硕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目光如同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一样惨淡。然而莫西干的发型、整洁的白衬衫还有脸上那不可一世的神情是那么的熟悉。   “傅子遇!你这个精分!-----”杉杉立刻认出这个自己这一生遇到过最傲娇的男人。   难道他也是来应聘的?不可能啊!他不是B大的教授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杉杉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场合遇他,千百个念头转瞬闪过脑海。   此时的傅子遇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解释说:“薛杉杉小姐,其实,本人才是傅子遇,至于澄宇集团的大老板-----就是这位,薄靳言先生。”   看着一脸雾霾的薄靳言,傅子遇突然有种非常爽的感觉,精分!挺适合这家伙的。   薄靳言面无表情地说:“想不打你还真找到这里来了,是想到要多少钱了吗?”   薛杉杉懵了,她完全没搞明白精分男为何成了大老板,那张名片明明是傅子遇啊!   “其实薄先生一直很忙,有些事就会教给我这个好朋友帮忙处理,”傅子遇向一脸茫然的杉杉解释说,“看来,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听了傅子遇的话,杉杉总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自己刚才太冲动,恐怕这份工作没有希望了,更何况摊上这种大老板,自己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反而释然了起来,于是起身打算告辞。   “明天早晨九点准时上班,薪资待遇去楼下找HR部门的谭经理,他会告诉你的。”薄靳言淡淡说完这句话,依旧面无表情。   薛杉杉觉得意外极了,呆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录用了,虽然疑惑但是还是很高兴地答应下来。走出门口的她靠着墙壁长长吁了一口气,今天的遭遇简直就像过山车一样,虽然不明白薄靳言为何居然聘用了自己,但想到能在澄宇工作,兴奋盖过了疑虑,对于她来说,一份好的工作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努力地生活下去,就是她人生的唯一目标。   屋内,傅子遇饶有兴味地看着薄靳言,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今天薛杉杉的表现没有一样是符合薄靳言录用要求的。   “靳言,你让我感到很意外。”   “我挑我的助理,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送走傅子遇,薄靳言独自坐在沙发上,他对于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吃惊,虽然自己的原意并不想和那个看起来有些傻的女孩有任何交集,可是看到她失望的眼神时,内心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要留下她的冲动,并且完全没有思考的冲口而出。   可能最近真的太累了吧,是不是该考虑给自己放个假?   薄靳言觉得头开始痛了。   ? ☆、第 3 章 ?  人逢喜事精神爽!杉杉站在镜子前笑眯眯地看着精心打扮的自己:白色蕾丝小洋装,裸色尖头蝴蝶结皮鞋,还有同色的手包,整个人看起来成熟又淑女,心想带上陆蔓去年旅游时给我带的那条波西米亚风格的珠链,就完美了。   B市的早晨格外拥堵,无论公交还是地铁,都充斥着上班族的身影,如游鱼一般四处穿梭,为了生活,奔波忙碌。不习惯高跟鞋束缚的杉杉好几次差点被人群挤得跌倒,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幸亏她提前半小时出门,否则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想到这里,杉杉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再次来到澄宇大厦的门前,与上次的紧张忐忑相比,现在的杉杉简直心花怒放,从今天起,她就是澄宇集团的一员了,这是多少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她决心无论怎样都要好好珍惜这份珍贵的工作,尽心尽力当好大老板的助理,感谢他不计前嫌聘用了自己。   谭经理简单地向薛杉杉介绍了下公司的状况:澄宇集团旗下共有两个子公司,橙川和橙旭,橙川主要经营物流,而橙旭则经营房地产投资以及其他风投项目,橙旭和澄宇总公司的董事长和CEO都均为薄靳言,因此他的工作量很大,而薛杉杉的主要工作就是帮助他日常工作的安排以及其他命令的传达,因为薄靳言除了重大场合之外,基本上都是视频与电话来主持各项事宜,因此助理就是和他相处时间最多的人,所以职位虽小,重要性却可想而知。   听了谭经理的话,杉杉这才明白自己居然是整个澄宇集团唯一一个与大老板相处的员工,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幸运,如果能让大老板看到自己积极努力地工作,说不定就会给自己多加些薪水了,杉杉高兴地想着,不自觉咧着嘴笑了起来,这立刻招来其他女员工鄙视的眼神,对于澄宇的单身女性来说,薄靳言就是她们性幻想的唯一对象,英俊、多金,甚至高冷的性格也给她们无数漫无边际地遐想,所以,在薄靳言之前的男助理小陈突然辞职移民后,每个人都觊觎那个能近距离接触到他的职位,甚至有些管理层的单身女性都跃跃欲试,宁愿自降薪水和福利,也只求常伴薄靳言左右,然而这个从天而降的呆丫头打碎了她们的美梦,在她们看来,薛杉杉的存在就是原罪,嫉妒和不忿在空中形成一道闪电,恨不得直穿她的胸膛。   当然这一切薛杉杉并没有一丝丝察觉,神经大条的她还处在第一天工作的兴奋当中,此时的她正抱着一堆各个部门交给她需要薄靳言签名的文件晃晃荡荡爬上顶楼,准备敲门进去,才发现门并没有锁,推开门,办公室依旧昨天的样子,连沙发的靠垫位置都未曾变动过,看来陆蔓听来的传闻没有错,薄靳言是一个连每一根都发都要保持他需要的角度的人,于是她走到办公桌前,小心将文件放好,桌子上一尘不染,所有的物品都分类放在固定的地方,连一个小小地相框都规规矩矩摆在左边的角落里,与桌面呈90度垂直。   杉杉被相框里的相片吸引住了眼光,好奇心驱使她俯下身子凑近仔细看,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老照片,相片里的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小男孩,显然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男孩的大眼睛漆黑明亮,像天空朗朗的星,闪烁着聪颖的光芒。   “你在干什么?”   薛杉杉的身后传来薄靳言冰冷的声音,如同他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   薛杉杉吓得赶紧转过身,恭恭敬敬低头叫了一声,“大老板好!”   薄靳言盯着薛杉杉沉默了十秒钟,在他毫无情绪的目光下,杉杉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好像随时要炸掉一般,但是薄靳言的话一出口,她瞬间被泼了盆冰水。   “这衣服不适合你,最好换回原来的风格”薄靳言如是说。   精心打扮并没有获得薄靳言的赞同,杉杉有点泄气,但她还是听话地回应,“好的,大老板!”   一边暗自盘算明天还是穿回牛仔裤大毛衣的风格吧,想到不用再被高跟鞋拖累,竟又有些高兴起来,屁颠颠跑到正在办公桌上看文件的薄靳言跟前,问自己有什么可以做的,薄靳言头也不抬地说了两个字:黑咖。   虽然为薄靳言做的第一件工作居然是煮咖啡这样的事跟杉杉的想象不太一样,但是她仍然很高兴地跑进茶水间。   这是杉杉看到最完美的茶水间,烤箱、微波炉、消毒柜甚至燃气炉和各类厨具等应有尽有,各类食材也被分门别类装在玻璃罐中整齐排列在柜子里,新鲜的水果已洗干净放在厨台旁的篮子里,四开门的大冰箱像一个百宝箱,杉杉觉得这就是自己梦想的厨房啊。   “这哪里是茶水间,明明就是米其林餐厅的后厨嘛。”杉杉忍不住自言自语。   ? ☆、第 4 章 ?  “大老板,咖啡粉需要磨粗一点还是细一点呀”杉杉从茶水间探出头来问。   “最细的那种”薄靳言埋头于一堆文件中回答。   “大老板,你喜欢热咖啡还是冰咖啡”十分钟后,杉杉再次探出头。   “热的”   “大老板,你习惯用有花纹的杯子还是白瓷杯呢”   杉杉第三次探出头询问的时候,薄靳言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薛杉杉!谭经理没有告诉你我工作的时候不要被任何无聊的事情打扰吗?还是他没有尽到详细说明你工作内容的职责?”   “对不起,大老板,我知道了。”杉杉把咖啡放在薄靳言面前,委委屈屈地应声着,不敢出声分辨,心里却想着,谭经理并没有告诉自己工作内容还有给大老板煮咖啡这一项啊。   “那个,大老板,我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薄靳言无奈地抬起头,却看到杉杉睁大眼睛一脸认真,   “这咖啡真的不需要加糖吗?对胃不好的。”   “我喜欢每一样东西都保持它原本的纯净味道。”薄靳言再次埋头栽进文件堆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薄靳言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份文件,他习惯性站起来打算活动下酸痛的脊椎,却猛然发现薛杉杉还在沙发的角落里乖乖坐着看自己,瘪着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楚楚动人。   薄靳言看了看手表,已经一点多了,这个呆姑娘已经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坐了四个多小时,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让他遗忘了办公室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你怎么不去吃饭?”薄靳言好奇地问。   “你刚才叫我不要打扰你的…”杉杉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幽幽地说道。其实今早为了不迟到,她也没来得及吃早餐,这会儿已经饿得两眼昏花了。   这女人的智商真叫人叹为观止!薄靳言觉得此时用怎样的语言去形容薛杉杉的智硬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只能吩咐她出去吃饭,时间的上限是一个小时。   看着杉杉如获大赦般蹦跶出办公室,薄靳言深叹一口长气,心下想自己一定是中了什么降头,不然那天怎么会脑子坏掉要这个女人来当自己的助理,正想着,敲门声又响起,监控器里显示门外的人是薛杉杉。   “这个女人不会笨得连吃饭的地方也找不到吧。”薄靳言无奈地按下了开门键。   “大老板。。。”   “又怎么了”薄靳言不耐烦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杉杉,应该是下了楼以后又爬上来的。   “没,没事儿。只是想问问需不需要给你带一份外卖。”杉杉胡乱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咧着嘴巴傻笑。   薄靳言突然觉得有点小小的感动,没想到她还想着自己也没吃饭,据自己的观察,薛杉杉并不是一个会逢迎拍马的人,相信她的关心出自真心。   “不用了,一会儿我还有个约会,你吃完就回来整理一下我的下周行程,另外再煮一杯咖啡”薄靳言吩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杉杉脆生生答应着。   “另外,”薄靳言递给杉杉一本书,“这是炮制咖啡的基本入门,你好好研究研究,不要老问我,我的时间不是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的。”   “哦。。。”结果厚厚的一本书,杉杉觉得路漫漫兮。   ? ☆、第 5 章 ?  又结束了忙碌的一天,薄靳言早早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为了有更充沛的精力来适应快节奏的生活,这些年他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于薄靳言而言,不断地充实自己并且实现其价值,就是活着的唯一目标。其实私下里的他是个极其缺乏乐趣的人,傅子遇很笃定地说他一定很长寿,因为三十二岁的他已经提早过上了退休老干部的生活:禁烟禁酒,作息规律,公司住宅两点一线,更别提K歌夜店这种日常消遣,在他看来,这种浪费生命的无聊举动无异于慢性自杀。   “如果有一天你提着笼子去公园遛鸟,我一定不会感到惊讶”这是傅子遇对他的终极预言。   不过今晚的他有点烦躁不安,脑子里总冒出薛杉杉那张小小的脸,睁着无辜地大眼睛,诺诺地叫着大老板。薄靳言觉得这种现象真的很可怕,记得他学成归国的前一晚,学长奥利弗打着酒隔拍着他的肩膀说,“嘿~西蒙!如果有一天一个女孩让你睡不着,那么恭喜你,麻烦来了!”薄靳言赶紧甩甩脑袋换个姿势趴在床上,也许自己真的想多了,薛杉杉这种笨到令人发指的女人想不让人注意都很难啊,不过,她还真是个麻烦。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又进入了梦境。   “师父,我还以为您不要小骨了”藕色的衣裙飘逸在风中,少女扑倒在自己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白子画,我身上这一百零一剑、十七个窟窿和满身疤痕,都是拜你所赐”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她的脸依旧模糊,只是那一双紫色的眸子射出杀气,额头上血红的印记格外狰狞。   “师父,至少,不要用断念”   血!又是鲜红的血!她的身上如果开满了一朵朵地狱里的曼陀罗,红色的液体迅速从每个花瓣里蔓延出来,滴落在地面上,染红了他的视线,满眼、满世界。。。   第二天一大早,薄靳言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迟到。昨晚的梦魇一直到天明,早晨起床好像经历了一辈子一般的疲惫感让他有些腿脚发软,若不是他强于旁人的意志力,恐怕这会儿已经在恶补回笼觉了。   他习惯性推开门直奔办公桌,却听到茶水间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好像有人在   “谁?”难道有贼?   却看见薛杉杉摇头晃脑地从里面跳出来,“早上好大老板!”   她今天穿着黑色紧身打底裤,宽松的碎花大毛衣,脖子上围着同色系羊毛围巾,头发松散地挽成一个大丸子,脸上依旧挂着傻傻却很温暖的笑容。   显然这个装扮并不适合澄宇的白领形象,而在薄靳言看来,眼前的薛杉杉倒是比昨天故作老成的样子顺眼多了。   “你怎么进来的?“他不记得什么时候给过她门卡。   “是傅教授给我的门卡,”杉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他说您肯定没有精力去记这些琐事,而谭经理也不敢擅作主张把您的钥匙随便给人,所以就把他的备用门卡先给我用了。”   “那你就先用着吧。”薄靳言暗自想傅子遇确实心细如尘,“煮杯咖啡。”   “好的,马上到”薛杉杉一跐溜跑进茶水间,转眼出来手中已多了个托盘,她小心翼翼捧到薄靳言面前,献宝似的端出一杯清咖,“咖啡豆磨出最细粒,摩卡壶煮出一杯但不要过火,白色瓷杯装,无糖无奶油,这次没错了吧。”   “你在为完成一件简单到连保洁大妈都会的工作而骄傲吗?”薄靳言无情给一脸等表扬表情的杉杉泼了一盆冷水。   薛杉杉抿着嘴失望地闪到一边,心想做大老板的助理果然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正准备走开,却听薄靳言问,“这是什么?”   薄靳言指着桌子上一块深棕色蛋糕问薛杉杉,四四方方的蛋糕小巧可爱,上面淋满了巧克力酱,还画了一个音乐符号。   “大老板,这是歌剧蛋糕,用杏仁和巧克力做成的,很好吃的”薛杉杉回答。   “为什么突然想到做这个?”薄靳言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要求。   “是这样的,昨天下午你不在的时候,我收拾了下茶水间,发现有些食材还没拆封就快过期了,多浪费啊,而且你只喝不加糖和奶油的苦咖啡,对肠胃伤害很大的,于是,就想到自己做些点心,这样既能保持咖啡纯净的口味,又能保护身体,多好呀!”看薄靳言并没有很反感自己的自作主张,薛杉杉更兴奋地说,“还有,书上说,多摄取点糖粉,脾气都会变好哟。”   “所以,你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抱怨你的上司脾气差吗?”薄靳言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送给杉杉一个皮笑肉不笑。   “大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薛杉杉苦着脸心塞,表示大老板总是get不到自己的重点,大概离加薪的日子又远了一点吧,她闷闷地想。   ? ☆、第 6 章 ?  有了工作的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杉杉已经在澄宇工作了一个多月,她已完全适应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节奏,除了完成必要的工作外,还是每天变着花样给薄靳言做些配咖啡的小点心,而薄靳言虽然依旧时不时呛她几句,也习惯了有杉杉在身边的生活,一切又变得井然有序起来,唯一让他烦恼的,是每晚的梦魇愈发严重,由于缺乏充足的睡眠,导致他整个人开始焦虑不安,甚至失眠。   平安夜晚上,当别人都沉浸在聚会狂欢的欢乐中时,薄靳言窝在家里的落地窗前沙发中无聊地翻着橙旭年底的几个企划案,窗外一片灯火辉煌,呆呆望着闪烁的霓虹,他突然想念歌剧的味道,没有多加思考,薄靳言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薛杉杉的电话,   刚上班一个多月就迎来了工作后的第一个圣诞,想到明天周末可以睡到自然醒,薛杉杉简直幸福感爆棚,可惜陆蔓要赶着写研究报告,自己只能独自靠看电视剧来打发时间,此时正在电视机前捧着薯片优哉游哉地她接到薄靳言的电话很是诧异,因为他除了非常紧急的事情,从来不会在非工作时间打电话给员工,杉杉赶紧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传来薄靳言标志性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   “在干什么?”   “报告大老板,我正在看《名侦探柯南》第626集,目前凶手还没有出现。”薛杉杉老实地回答。   “无聊”薄靳言的鄙视隔着信号依然那么强烈,“你现在来花园街13号C-2栋。”   “好的,那是什么地方啊?”薛杉杉好奇地问。   “我家”   一个小时以后,薄靳言打开门看到了脸色冻得通红的薛杉杉,   “你居然来这里用了一个小时?难道在家梳妆打扮?”薄靳言仔细看了看她,依旧牛仔裤大外套,并没有特别装饰。   “没,没有,”杉杉连忙摆手,“只是这里每一栋房子都长得差不多,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她郁闷地说。   “恭喜你以后不再只是笨蛋了,还是路痴”薄靳言无语地侧身让她进屋,心里暗地盘算是不是要让给她安装一个GPS,免得澄宇说不好哪天就多了个失踪员工。   “哇,大老板,你的房子太完美了,这个整面墙的落地窗,是我做梦都想有的。”薛杉杉兴奋地在窗户前挥舞手臂,完全没有在意薄靳言的讽刺。   薄靳言从后面拎着她径直走进了厨房,“从现在开始,这个厨房属于你,所有材料都现成的,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做歌剧。”   薛杉杉这才总算明白薄靳言让她来的原因,居然只是要吃蛋糕,虽然她暂时跟不上大老板的脑回路,还是乖乖着手做了起来。   沙发上的薄靳言瞄了几眼厨房里忙碌的小身影,看着薛杉杉熟练的打鸡蛋,筛面粉,心里居然油然升起一种满足感,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只是负责吃掉她送来的点心,从未见过她是怎么炮制出一道道精致的食物的,此刻才发现,专注于烹饪时的薛杉杉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笨笨的,在她认真操作每一个步骤时,甚至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很快,一块制作完成的歌剧就摆在他的面前,巧克力酱是刚刚淋上去的,发出一阵阵诱人的甜香味,蛋糕的旁边,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棕红色液体。   “大老板,晚上不适宜喝咖啡,所以我替你冲了一杯红茶,茶叶已经过滤了,没有加蜂蜜也没有加糖,保证红茶本事最纯净的味道。”薛杉杉蹲在茶几前,双手捧着脸,笑盈盈地等待薄靳言品尝自己的手艺。   “味道不错。”薄靳言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后,意犹未尽地用舌头划过口腔里残留的巧克力酱,又将挖了第二勺。   “大老板,这是我上班以来,你第一次夸我诶,好感动”薛杉杉假装做出抹眼泪的动作,表示自己喜极而泣。   薄靳言忍不住扑哧一笑,“因为能找出夸你的理由真的不容易。”   “哇,大老板,这是我上班以来,你第一次笑诶,我以前以为你都不会笑的。”薛杉杉这次真的惊到了,原来薄靳言笑起来比板着脸的时候帅多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颜值确实高出天际,难怪陆蔓说他是澄宇第一美男子,钻石王老五,果然名不虚传,只怪自己只顾着学习新工作,居然没有仔细研究过大老板的脸。   “难道我不能笑吗?你看够了没有口水都流到我的地板上了。”薄靳言对于薛杉杉这种花痴表情早已司空见惯,只低头继续品尝歌剧独特的美味。   ? ☆、第 7 章 ?  摄取适量的糖分果然会使一个人心情变好。吃了整整三块蛋糕的薄靳言正满足地窝在沙发里音乐,薛杉杉则乖乖地在厨房里清洗工具,画面和谐温馨。   “大功告成!”杉杉整理好厨房,使劲伸了伸腰,一个哈欠没打完,张着的嘴巴却合不拢了。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薄靳言与整个客厅融合成了一幅油画,落地灯柔黄色的光线,斜斜照在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他蜷缩于中,头微微后仰,耳中塞着耳机,闭目微醺状,似乎陶醉在音乐里,淡蓝色的莫代尔家居装贴在身上印出有点消瘦却依旧迷人的曲线,大V字型衣领半露出胸部白皙的肌肤,光着的脚丫随着音乐的节奏调皮的一动一动,对面的玻璃窗外是一片炫彩氤氲的霓虹,忽明忽暗的七彩灯光印在他的身上。   原来大老板也可以这么性感。薛杉杉咽了咽口水,如果他不是澄宇集团的继承人,会不会当明星?那我肯定是他的小粉丝!杉杉想象着薄靳言在路上被一堆粉丝围追堵截的狼狈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回过神却发现他正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自己,杉杉吐了吐舌头,跑过去趴在茶几上,眨着眼睛问,“大老板,你在听什么歌?”   “hero”   “是Mariah Carey的那首吗?”   “不,是Enrique Iglesias的。”   “Would you cry,If you saw me crying ”杉杉喃喃念出其中一句歌词,“我喜欢这首歌里的英雄,其实大多数女孩并不希望心爱的人是超人,比起拯救世界,不如陪在自己身边过简单平凡的生活只做自己的英雄更来得幸福。”   “如果每个人的脑细胞都跟你一样少的话,世界就和平了”薄靳言拔下耳机,见缝插针地揶揄她。   薛杉杉早已习惯了被薄靳言各种冷嘲热讽,明明没有恶意,说出的话却总能把人贬到尘埃里,能把毒舌发挥到如此极致的,这个地球上恐怕只有她的大老板了。   “咦,大老板,这是什么?”为了不被薄靳言继续补刀,杉杉很机智地转移话题,拿起墙架上的一个球状物体问道。   薄靳言怔怔看着杉杉手里的东西,隔了一会儿说:“据说是上古时期的神器,后来遗落到人间,被中国的皇帝所得,后来几经周转,有幸保存至今。“   “上古时期的神器?”杉杉的手几乎都有些颤抖,“天哪,那岂不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我父亲是古董爱好者,他在世时,一直想找到它用来收藏,可惜最终也没如愿,直到两年前我在美国的一个私人拍卖会上投到了它,其价钱---大概可以买下半个澄川吧。”薄靳言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介绍昨天在超市买了盒巧克力那样简单。   “天呐,我居然捧着半个橙川!”杉杉赶紧把它放回原处,又后退了两步,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它弄坏,又忍不住好奇心,伸长了脖子凑近仔细观看。   神器主要为球形,整体呈暗铜色,球心的直径两端镶着固定的螺母状装饰,分别环着两道半圆的轴,球形可以在两个轴里转动,轴上篆刻着奇怪的图案,好像符文一样的东西,可能随着岁月的摩擦,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出当初的做工非常精致。   “大老板,这个古董好像一个地球仪!难道它是古人用来观测星象的?它有名字吗?”杉杉好奇的问。   “这件神器造型奇特,设计精巧,不知道是谁造的,也没有人知道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薄靳言走到杉杉身后,看着神器道,“但是曾有专门考究上古遗物的学者推测,这个可能是古人用来修炼丹药所用的器皿,根据上面篆刻的符文来看,它应该叫卜元鼎。”   ? ☆、第 8 章 ?  卜元鼎?好奇怪的名字。没等杉杉继续研究,突然窗外响起砰砰的声响音,伴随着人群的欢呼,好似有什么东西爆炸,她赶紧回头像窗外望去。   “哇,是烟花”   无数颗火光冲向天空,随即绽放出硕大的圆形或伞形的花朵交叠在天空,等不及这朵黯淡,另一朵又迫不及待取而代之,七彩缤纷的光芒印得天空如白昼般明亮。   “这是我在最佳的位置,见过最美的烟花了”杉杉激动得双手趴住玻璃墙,恨不得整个人与墙面融为一体,”大老板,谢谢你!带给我这么好的运气,圣诞快乐!”   看着薛杉杉兴奋无比的样子,薄靳言学着她走近玻璃墙前,和她并排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天空上的瑰丽炫彩,身旁的小人儿忘我地叫着,笑着,薄靳言甚至能感觉到她内心爆棚的幸福感,她脸上毫不做作的笑容与窗外的烟花交相辉映,这一刻,薄靳言第一次发现薛杉杉其实挺可爱,一种奇妙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油然升起,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多好,于是,她看着窗外,他看着她,这个平安夜,不再寂寞。   最后一朵烟花消逝后,杉杉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赶紧起身向薄靳言告辞,“大老板,太晚了,我先回家了。”   “睡客厅吧”薄靳言从卧室出来,把一张毛毯扔到杉杉手里。   “啊?”薛杉杉并没有反应过来,抱着毛毯傻傻地站在那里。   “虽然这个城市的治安还算令人满意,不过并不排除会有半夜劫杀单身女性的案件发生”,薄靳言双手交叉胸前,“当然,如果你坚持要一个人回去,请便。”   初出校园的杉杉并没有过多考虑过社会治安这样的问题,被薄靳言一说,她不禁有点害怕起来,反正明天休假,不如就在这将就一晚吧,正准备答应,突然又想起什么,她赶紧对他说,“可是大老板,我明天约了傅教授去我住的地方吃饭,今晚不回去,明天来不及准备了。”   “为何那家伙要去你家吃饭?”本来准备回房间的薄靳言听了杉杉的话立刻止住了脚步,回头质问她。   “哦,那天你不在,傅教授来公司,他非常欣赏我做的饼干,就邀请他来我家做客了”杉杉如实回答,“我能来澄宇工作,也是多亏了他的介绍,请他吃饭也算聊表心意吧。”看薄靳言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她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   “那就让他直接来这里吧”薄靳言考虑了几秒钟后命令道。   “小杉杉,你居然昨晚睡在靳言的家里,谁告诉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傅子遇边开车边追问后排的薛杉杉,完全无视副驾上薄靳言冷若冰霜的脸,早晨接到杉杉电话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薄靳言那个洁癖加处女座到无可救药的人竟然留宿了薛杉杉。   “傅教授,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杉杉连忙解释,“是大老板叫我来帮忙做蛋糕,谁知道正好遇到平安夜的烟花,我只顾着看,忘记时间了,大老板怕我太晚回去有危险,才留宿我的。”   “啧啧啧,平安夜叫员工大老远跑来自己家,就为了吃蛋糕?小杉杉,你的大老板可真是薄扒皮啊~”傅子遇怪声怪气地感叹着,却瞄见旁边薄靳言的脸色愈发暗沉。   “薛杉杉,看来你的午饭可以少做一个人的分量了,有些人嘴巴的功能并不是品尝食物。”薄靳言淡淡对着后座的薛杉杉说道。   “OK,OK!我闭嘴还不行么。我这就做一个称职的司机,护送杉杉小姐去超市为我们丰盛的午餐采购食材。”傅子遇识相地闭了嘴。   两个西装革履相貌出众的年轻男人,在超市里很快成为焦点,夹在二人中间推着购物车的杉杉被各种目光盯得极不自在,于是以蔬果熟食区人多拥挤为由,自己一头扎进人群里,留下两位男士在外面等候。   傅子遇表示昨晚没睡好,疲劳驾驶不利于安全,独自去车里补回笼觉了。薄靳言只好独自无聊地在收银台附近转悠。   嘈乱的人群让他格外疲惫,正打算去找杉杉,却被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个正着   薄靳言嫌弃地拍了拍被撞的地方,转身欲走,却被人叫住   “先生,你的钱包掉了”   他转过头,却见刚才撞到自己的人正拿着钱包朝他晃了晃。   “谢谢”薄靳言接过钱包,正要离开,却听那个人说,   “先生,看你面带倦色,印堂隐隐透着灰暗之气,是不是最近被噩梦所扰?”   薄靳言心中一惊,这才定睛看眼前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瘦削但看上去却很矫健,尖脸鹰钩鼻,眼窝陷得很深,而一双丹凤眼却透着犀利的目光,虽然穿着得体的白色休闲衬衫,却给人一种阴霾的感觉。   “我叫柯伟,”那人递给薄靳言一张名片,“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薄靳言接过名片,上面赫然写着“职业占卜师”,他不屑地摇了摇头,正准备还给对方的时候,却发现柯伟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 ☆、第 9 章 ?  薄靳言的家里今日难得的热闹,薛杉杉从超市回来就扎进厨房里忙前忙后,平日里事事慢半拍的她,下了厨房便产生出化学反应一般,样样得心应手,不到一个小时,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就一一被端上了桌子。   “干锅大虾、土豆炖鸡翅、清蒸桂花鱼、豆腐番茄燕麦汤、牛油果烤鸡蛋,每一道都色香味俱佳,小杉杉,我已经食指大动了”傅子遇在每个盘子前都仔细闻了闻,“太香了!”   “最后一道菜---可乐鸡肉饼,可以开饭咯~”杉杉将最后一个盘子端上了桌,便解下围裙也坐在椅子上,“大老板、傅教授,你们尝尝我的手艺。”说完,替薄靳言和傅子遇各夹了一个鸡翅膀。   “嗯~杉杉,不是我夸张,你的手艺简直可以媲美大酒店的厨师,最难得的是,你用的都是最平凡简单的食材,却能做出如此美味,真是此味只应天上有啊!”傅子遇对杉杉的厨艺赞不绝口,边夸着边把各种菜塞进嘴巴里。   “嘿嘿,傅教授,你喜欢就好”杉杉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冲傅子遇露出招牌式傻傻地笑容。   “杉杉,你总是一口一个傅教授,太生疏了!”傅子遇擦了擦嘴巴正色道,“我吃了你的饼干又吃了你的菜,我们算是好朋友了是不是?以后叫我子遇就好了,咱们不见外!”   “好呀,子遇”杉杉打心眼喜欢傅子遇平易近人又自带幽默感的性格,于是满口答应,谈笑间瞄了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薄靳言,只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地闷声吃着。   “大老板,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薛杉杉凑过去,小心地问。   “食不言,寝不语。”薄靳言看也没有看她,慢条斯理地将一勺伴着鸡蛋的牛油果送进嘴里。   “哦。。。”杉杉有点失望地低头继续吃饭,心想他一定是不满意今天的菜式。   傅子遇连忙打圆场,“哎哎,他就那样,咱们别管他了,杉杉,我敬你这个大厨一杯,辛苦了!”说着,举起红酒杯。   “谢谢,干杯!”被傅子遇一打岔,杉杉马上又沉浸在圣诞聚餐的快乐里,笑着举起酒杯。   这是个奇怪的画面,满桌丰盛佳肴,杉杉和傅子遇相谈甚欢,不时举杯对饮,而身为主人的薄靳言却被冷落一旁,好像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饭后薛杉杉收拾好碗碟,乖乖在厨房刷碗,却见傅子遇神秘兮兮地走到身边,压低声线问道,“你喜欢靳言吧?”   杉杉被傅子遇冷不丁的一句差点摔了碗,条件反射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居然就这样承认了暗恋大老板的事,一时窘迫得小脸通红。   “别害羞了,你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我的眼睛”傅子遇笑道,“不过嘛,爱上那块冰石头,你可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其实,我没敢想太多,像大老板这样高高在上明星一样的男人,大概永远不可能注意到我这样不起眼的小人物吧”薛杉杉有些失落地对傅子遇说,也对自己说。   “小杉杉,这样自卑可不是我认识的你哦~”傅子遇收起笑容认真说,“以我对靳言的了解,你在她心中绝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是么?但愿不是特别傻的存在”薛杉杉叹了口气。   傅子遇正打算鼓励她几句,却被门口薄靳言的声音打断,“薛杉杉,明天起,你搬来这住吧”   “啊?”杉杉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满手泡沫地呆在那里,嘴巴半天也合不拢。   傅子遇从惊讶秒变兴奋中,“靳言,你真行啊!”   薄靳言白了他一样,并不理会,“我需要有人每天替我准备食物和整理房子,以保证我有充足的精神完成工作,而这个是助理工作内容的一部分。”他说得理由充足,让人无法反驳。   “可是大老板,这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啊”杉杉环顾四周,提出了最实际的问题,薄靳言的住所虽然面积宽敞,可是设计极其简单,客厅很大,而房间却不多,除了他的主卧外,只有一间书房。   早知道这家伙也有开窍的一天,当初帮他设计房子的时候就多留一个房间了,傅子遇暗暗后悔,耳边却又响起薄靳言冰冷傲娇的声音,“就在书房支张床吧,没猜错的话,那儿比你租的房子所有房间加起来还要大。”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薄靳言慢步回到沙发上,傅子遇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杉杉的肩膀,“加油!”   ? ☆、第 10 章 ?  从薄靳言家里出来,薛杉杉站在公交车站望着熙来攘往的人流,心底呐喊:天呐,大老板要我搬去和他一起住?这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梦啊!   尽管有种太不真实的感觉,杉杉还是答应了薄靳言的要求,不知何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对大老板抱着那样几近妄想的心思,而她清楚地意识到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所以她并没有抱过多的心思来对待这件事,与她而言,薄靳言就是天上那颗璀璨又遥远的星,可望而不可求,能亲自照顾薄靳言的衣食起居,就已经是做梦都不敢触及的幸福,她愿意永远就这样在角落里仰望着他。   搬家很顺利,房东太太非常爽快地把剩余的房租和押金原数退给了杉杉,并表示希望杉杉常常回来看她,像她这样懂事又自立的女孩儿现在不多了,年纪大了,总希望有个杉杉这样的乖巧孙女儿陪自己说说话,收拾好东西离开时,杉杉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想起这两个月来房东太太对自己的百般照顾,让孤身一人打拼的她倍感温暖,她再三向房东太太保证自己一有空就会回来探望她,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在车里的薄靳言看着拖着箱子抹着眼泪走出来的薛杉杉,问她是不是毁约被房东骂了,听杉杉说明原委后只能暗自感叹,女人的眼泪还真是奇怪的存在,好像所有的情绪都可以用泪腺分泌物的方式表达出来。   “下车之前管理好自己的情绪”薄靳言扔给杉杉一盒纸巾,“我可不想被保安误会做了什么胁迫员工的事情。”   “知道了,大老板”杉杉听话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   傅子遇一大早就让家居店送来了一张简易单人床,由于薄靳言的书房面积足够大,所以并没有显得拥挤,杉杉行李并不多,很快就把自己的随身用品整理得井井有条,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薛杉杉,我饿了”薄靳言站在书房门口对杉杉说。   是该吃饭了,可是,现在准备已经来不及了,杉杉暗自着急,突然灵机一动,对着薄靳言说,“给我十分钟,马上开饭。”随后一股脑儿冲进厨房忙碌了起来。   “这是什么?”薄靳言坐在桌子前,指着眼前一盘饭菜混合物满是疑问。   “大老板,这是用昨天没吃完的米饭加上培根、鸡蛋、蔬菜还有芝士做成的焗饭,你吃吃看,香不香”薛杉杉用叉子叉了一勺带着芝士浓香的饭粒递到薄靳言跟前。   “你居然让我吃剩饭?”薄靳言简直不可思议,这个笨蛋难道不知道隔夜食物会滋生多少细菌吗?   “大老板,剩饭也是可以做成绝世美味的啊”杉杉认真地回答他,“小时候,妈妈赶着上班常常来不及给我准备午餐,就会给我做芝士焗饭,我觉得这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了。”   薄靳言并不相信这坨东西真的有那么美味,却见杉杉满脸真诚,只好尝试性将叉子上的饭塞进嘴里,一股浓浓芝士的香味在嘴里四下散开,薄靳言一向保持清淡的饮食方式,对于芝士和饭粒的奇妙结合却是第一次尝试,原来剩饭也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美味当前,更是觉得饥肠辘辘,于是不到一刻钟,一盘饭已然下肚,抬头却见薛杉杉低头看着盘子发呆,面前的食物纹丝未动,。   “怎么了?”薄靳言不明白刚刚还满脸傻笑的杉杉突然变得如此沉默。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我的父母”杉杉回过神,自知失态,勉强对薄靳言笑了笑。   “放假可以回家,现在交通很发达”薄靳言记得她的老家在W市,离这里只有3小时的车程。   听了薄靳言的话,杉杉的神色黯然,垂下眼皮,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甚至不记得他的模样,妈妈一个人很辛苦地把我养大,供我上学,可惜,还没等到我工作赚钱回报她,就积劳成疾离开了我。”   “是在你大二的那一年?”薄靳言若有所思。   “大老板,你怎么会知道?”杉杉惊奇地问。   “因为你的档案记载着,大学四年只有大二那一年没有拿到最高奖学金”薄靳言道。   “原来是这样,大老板,那你家里人呢?为什么你会一个人住?”跟薄靳言说起了心事,杉杉也不再怵他,索性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和你一样,都去世了”薄靳言的回答简洁而平静。   “对不起,大老板,我不该八卦。”杉杉想着薄靳言肯定也会跟自己一样难过吧,立刻低声道歉。   “我还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姐姐,只是很少见面。”   异父异母?也就是说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原来大老板和我一样,是一个孤儿,想到这里,杉杉不禁对薄靳言又多了一分同病相怜的感情。   ? ☆、第 11 章 ?  “小杉杉,在大老板的书房住得还习惯吗?”傅子遇吃着刚出炉的红茶酥饼的空余,冲正在煮咖啡的杉杉喊道。自从杉杉搬进了薄靳言的家里,他就三不五时找各种理由跑来蹭饭。   “挺好的,子遇,谢谢你买的床,超级舒服。”杉杉将一杯咖啡放在傅子遇面前,又将另一杯清咖端到薄靳言的面前,完了走到门口背起包,说,“今天陆蔓难得放假,我和她约好逛街去,我先走咯~杯子等我回来收拾。”说着便出了门。   傅子遇端起咖啡,看着上面厚厚一层奶泡,还用巧克力粉画了只可爱的小猫,他不由感叹道,“杉杉真是一个好女孩,将来她的男朋友,一定会很幸福,诶,靳言,你说是不是?”   “我认为以她现在的工作节奏和社交网络,并没有时间接触澄宇以外的异性。”薄靳言喝了口咖啡。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很流行office romance--办公室恋情!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忙,谁有时间特意去外边接触异性呢,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傅子遇继续说着,希望薄靳言真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吧。   “澄宇明文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薄靳言认真的问。   “靳言,你是不是年龄大了跟不上步伐了?女孩在很找到了中意的另一半,换工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傅子遇感觉自己简直要抓狂,这么多年了,各方面都优秀得近乎完美的薄靳言,唯独在感情方面总是慢人一拍。   “你知道质疑一个男人的年龄,是质疑他哪一方面的能力吗?”薄靳言侧过头望着傅子遇,“我是一个正常健康的男人,这点毋庸置疑。”   傅子遇惊得一口咖啡喷到衣服上,忙抓起纸巾边擦边道,“薄靳言我真是服了你,我就把话说明白吧,你是不是喜欢薛杉杉?”   薄靳言闻言并未回答,只是悠悠地喝了口咖啡,再轻轻将被子放在茶几上,把玩着小银勺,继续沉默着。   傅子遇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气愤得起身离去,临走时甩下一句:“薄靳言作为你唯一朋友我奉劝你,喜欢人家就快点收起你那张扑克脸,学学怎么哄女生,否则我真的得送你一笼子让提着去公园遛鸟了。”   空荡的客厅又只剩下薄靳言一个人,他思索着傅子遇的话,觉得头越来越痛了。   “什么?薛杉杉!你真行啊!居然刚工作一个多月就跟上司同居!!!”快餐店里,陆蔓听了杉杉一个多月来的经历,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忍不住起身质问!   “喂喂,你小声一点儿!”看着周围桌的食客都闻声朝她俩看来,薛杉杉急忙拉着陆蔓坐下,“蔓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去帮忙做饭打扫而已,我住书房的。”   “做饭?打扫?”刚刚平静一些的陆蔓又忍不住提高嗓门,“那个薄靳言简直是在拿你当免费保姆啊!有钱就能这样使唤人了?不行,杉杉,你马上辞职。”   “其实,大老板他人虽然说话刻薄,但是对我还是挺不错的”杉杉喝了一口可乐,摆弄着吸管儿,“听子遇说,他特别洁癖,可是他还是允许我随便用他的茶水间,也允许我在他家厨房里做任何食物,只要事后还原就好了。”   “那是他想你给他做饭吧!”陆蔓还是为好友被使唤耿耿于怀,“杉杉,你说他长得那么帅,可嘴巴那么刻薄,性格也不好,会不会有什么隐疾导致心理变态啊?”   “当然没有了,”杉杉立刻为薄靳言正名,“我在书房看过大老板的体检报告,每年都很健康呢!而且,他也没有外边传说得那么夸张。”   “啧啧,杉杉,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你从头到尾都在为薄靳言说话,别告诉我你喜欢上他了!”陆蔓嗅到了一股不平常的气息。   “大老板那样完美的男人,是女人都会心动的吧,”杉杉继续喝可乐,“只是不知道谁才会是那个幸运儿。”   “糟糕了,杉杉,你已经陷入暗恋的漩涡了!只是薄靳言这种平民百姓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你要把握好自己,免得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你”陆蔓为这个好朋友担心得不行,自从母亲去世后,杉杉就总是一个人支撑着,她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了,蔓蔓,谢谢你!”杉杉知道陆蔓完全出于保护她的心理才会说出肺腑之言,这让她十分感动。   “好了,真要谢我就多做点好吃的给傅子遇,让他心情好点别老是挑我刺就谢天谢地了。”陆蔓想到平时温和,对待研究课题总是诸多挑剔,希望精益求精再求精的傅子遇,就很是苦恼。   “不会吧,子遇是个很好的人呢。不像那么苛刻的样子。”薛杉杉惊讶于陆蔓的形容,没想到傅子遇对待工作的态度和薄靳言如出一辙,难怪两人情如手足。   “哎,不提了,提到就烦躁,我们继续逛街吧!”陆蔓甩了甩脑袋,提起背包。   “嗯,好”薛杉杉也不再多想,高兴答应着,还有好些上新的店没去逛呢。   于是,两个好朋友,手拉手高高兴兴又踏上血拼的路。   ? ☆、第 12 章 ?  逛街的女人常常忘记时间的存在,杉杉和陆蔓从商场拎着各种购物袋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   “糟了,蔓蔓,我得赶紧回去了,大老板还等着我做饭呐”杉杉记得脸小圆脸都皱成一团,扛起袋子就往地铁站冲去。   “哎哎,你干嘛那么着急啊,他那么大一活人,难不成还饿死?”陆蔓对于杉杉这种小保姆心态特别不爽,赶紧拉住她。   “真的不行了,蔓蔓,下次再陪你吧,再见”杉杉边说边一路小跑过去。   看着薛杉杉急急慌慌的背影,陆蔓无奈地耸了耸肩,心想任何伟大的友谊都无法阻止追寻爱情的步伐,算了,由她去吧。   回到家里的杉杉见薄靳言依然在沙发窝着,她赶紧放下东西,将在楼下买的鸡汤泡饭端给他吃,然后乖乖低头站在一旁,等待薄靳言的训斥,没想到薄靳言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吃完外卖就洗澡回卧室了,杉杉心里倒是满满愧疚感,暗暗想明天一定多做点他爱吃的菜补偿他。   终于收拾完毕,洗完澡的杉杉把自己重重扔到床上,逛了一天街疲乏得紧,现在躺在软软地床上,整个人好似轻飘飘的,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小骨,师傅希望你做一个简单而快乐的女孩”   “多年的栽培,居然教出你这个孽障!”   “你真的以为我不忍心杀你吗”   “小骨,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啊~~~~~~~~~”杉杉被梦里的声音惊醒,却又听到隔壁房间传来薄靳言的呼喊声,“小骨,小骨。。。”   来不及多想,杉杉赶紧穿上鞋子疾步进薄靳言的房间,打开壁灯,只见他双目紧闭,满脸通红,表情异常痛苦,时不时发出胡言乱语的呼喊。   是梦魇!   杉杉赶紧过去试图摇醒他,“大老板,你醒醒啊,你没事吧?”   然而薄靳言并没有睁眼醒过来,反而一把抓住她的手,仍然闭目颤抖。杉杉觉得不太对劲,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烫得吓人,她顿感不妙,慌忙跑到客厅柜子里翻出医药箱,还好,里面的药品倒是很齐全,随即拿出退烧药,看了看没有过期,忙倒了杯开水服侍薄靳言吞下,又去冰箱拿出冰块,用干净的毛巾包裹着敷在他的额上,这才重新回到他身边坐下。也许是药物和冰块的作用下,薄靳言表情舒缓了很多,也不再呼喊,只是又抓过杉杉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嘴里还偶尔发出听不清的呓语,杉杉怕他高烧不退,索性守在他身边,隔一会儿便探探他的体温,丝毫不敢怠慢。   到了后半夜,冰块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薄靳言额上的温度也渐渐退了下去,杉杉这才松了口气,看他整个人蜷缩成C字型趴在床上,左手却始终不肯放开紧抓着自己的手,心中荡起了一丝涟漪,想着这样的睡姿表明,大老板其实应该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吧,这已经不是她见过他第一次梦魇了,只是前几次从未这样严重过,又想到自从搬到这里,自己也常常噩梦连连,难道是这个房子有什么不寻常吗?杉杉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握着薄靳言的手苦苦等待天明。   ? ☆、第 13 章 ?  薄靳言睁开眼只见窗外天色早已大亮,怎么睡得这么沉?他心里懊恼着,着衣起床走到客厅,却见杉杉正端着碗走出来。   “大老板,你醒了,我给你煮了白米粥,快吃点”说着,她把一碗浓稠适中的白粥放在桌上,招呼薄靳言坐下,又细心地递上勺子。   薄靳言坐在桌子前,这才感到咽喉灼热,头还隐隐作痛,“你怎么还不去上班?”他刚刚看了下时钟,现在已经是早晨十点了。   “大老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杉杉赶忙跑过来,俯身凑近薄靳言,伸出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还好,现在没事了,你昨晚又发高烧又说胡话,吓死人了。”   薄靳言正吃着粥,冷不丁被杉杉这一摸着实吃了一惊,虽说同在屋檐下,两人彼此都不曾往其他方面多想,可这么暧昧的动作,他还是不由地心中一颤,连忙假装拿纸巾,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杉杉的手。   “可能最近太累了,你也吃吧,一会儿去公司”   “大老板,我已经请了半天假了,你吃完粥再吃一粒消炎药,好好休息休息,下午再去上班好不好?”杉杉心里很是担心,又怕薄靳言不听劝阻,只能半哀求着。   “好吧”看着面前圆滚滚的小脸和抿着嘴巴一脸期盼的表情,任是薄靳言再冷的性子,也不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太好了,嘿嘿。”杉杉立刻换上笑脸,“我这就去做饭,中午有大老板最爱吃的清蒸桂花鱼。”   薄靳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手机拨通电话,交代了几件重要的事,便也就继续回房间躺着了,再醒来已是正午,虽然依旧全身乏力,精神却好多了。   客厅里杉杉早已做好了饭菜等在那,见他神色清爽了不少,忙招呼他坐下吃饭,桌子上清蒸鱼丝丝冒着热气,芙蓉西兰花,清炖白萝卜汤,清淡营养,一看就用了心思,其实薄靳言这会儿口中无味,又吃了白粥,腹中并不饥饿,却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就拿起筷子勉强吃着。   杉杉以为他已大好,自然放下心来,也在一旁吃得不亦乐乎,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吃完了午餐。   收拾好厨房,杉杉见薄靳言窝在沙发里看书,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跑过去问,“大老板,我想问个问题,可是你别生气啊!”   “问吧,不许太无聊”薄靳言头也不抬,继续看书。   “那我真问了啊,大老板,你觉不觉得这个房子有点问题?”杉杉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比如,自从你搬进来,就老做噩梦什么的?”   “你的想象力太旺盛了,快点换衣服上班”薄靳言放下书,没好气地训斥杉杉。心里却泛起嘀咕,被杉杉一提醒,好像是不太对劲,虽然从小便做同一种梦境,却从来没有像这两年般激烈过,貌似这段日子更加频繁了,梦里的画面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薄靳言的脑袋又开始痛,便不再继续想下去,却见杉杉已换好衣服走出来,正要出门,   “等等,你做什么去?”薄靳言问。   “大老板,下午做地铁的人很多,我提前出门才不会迟到啊”杉杉说。   “坐我的车吧”薄靳言说完便进房间换衣服,身后响起薛杉杉开心的声音,   “真的吗?大老板你真好!!!”   去公司的路上薄靳言依旧沉默开车,杉杉却在后座高兴地左看右看,还长长伸了个懒腰,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买辆二手车开就好了,剩下挤地铁的时间可以多睡很多会觉呢!正想着,看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她忙趴到薄靳言后面指着前方说,   “大老板,你还记得这里吗?你就是在这儿差点撞了我”   “注意措辞,是我正常行驶的时候,你自己冲进快车道,”薄靳言更正他,“你得感谢我的反应速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那天我并没有冲出来,只是感觉有股力量从后面将我推向这里。”薛杉杉说,“起先我以为是路人把我挤出来的,可事后想想,当时在这里过马路的只有我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在身边啊。”   “好了,不要为你自己的冒失找借口了,快到了,把东西收拾好准备下车”薄靳言打断她。   “哦,知道了”杉杉知道这种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也许真是自己一时错觉了吧,便不再去想,收拾好包包乖乖下车。   ? ☆、第 14 章 ?  “惠茜,你知道上礼拜保安部的豆豆看到什么了吗?”市场部的乐薇看着在那边收集文件的杉杉,压低声线对旁边的女人说道。   “什么?”   “上礼拜他在监控室,看到薛杉杉坐着大老板的车一起上班的,还一起上了专用电梯”   “不会吧?大老板特地接她上班?”   “我看呐,不止呢,那天早晨他们都没有来上班,下午却一起来了,难道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之前企划部的菲菲,不是说在超市看见她和大老板了么,大家还都不相信呢,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啊”   “啧啧啧,真看不出来,长得单纯可爱,手段倒是厉害着呢”   “人不可貌相啊,要不她怎么从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丫头片子直接就平步青云成了澄宇总经理的助理了呢”   “现在的小姑娘啊,真了不得。。。”   这段日子以来,关于薛杉杉和薄靳言之间的暧昧关系已经成为整个公司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除了诧异和羡慕妒忌之外,更多的是对薛杉杉夹杂着各种情绪的□□。   当然,这一切薛杉杉依旧毫不知情,她的工作圈和生活圈简单到只围绕着薄靳言一个人,上班安排行程外加跑腿打杂,下班研究菜谱、做饭打扫,已经成了她生活的定式,薄靳言似乎也渐渐习惯于工作生活的琐事都依赖于她,两人的生活轨迹正渐渐靠拢,除了夜里时常的梦魇,所有的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杉杉工作上的事越来越得心应手,而对于薄靳言的口味和习惯也了然于胸,相处起来融洽了许多,薄靳言不再孤立于世,在傅子遇上门蹭饭时,也偶尔会加入他俩的话题,虽然常常成为话题终结者,但他的变化傅子遇都看在眼里,作为一个常年为他操亲妈心的兄弟,抓住一切时机撮合两人是他现阶段的终极目标。   不知不觉,新年就快到了,年底的工作是一整年中最繁忙的时段之一,往年的薄靳言常常会废寝忘食地埋首于各种企划中,而如今有了杉杉的督促,一日三餐准时准点,生活倒是规律了很多。   “大老板,今年的工作是不是总算告一段落了?”整理完最后一叠文件,杉杉如释重负。   “别高兴太早,新年酒会的嘉宾名单,你去准备一下”薄靳言无情地粉碎了她的美梦。   “哦,知道了”杉杉立刻嘘声,点点头回到了电脑前。   “哇,大老板,原来公司年会这么隆重,有这么多的明星要来呢,还有澄川的尹总也要来,听菲菲说,她可是一个大美女。”电脑前的杉杉笑得花枝乱颤,作为颜控的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俊男美女的大集会。   薄靳言已经习惯了她大惊小怪的样子,正打算收拾东西下班,却接到傅子遇的电话。   “靳言,晚上吃饭别忘了带上杉杉哦,那家餐厅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队才等到的位置”傅子遇提醒。   “知道了”挂了电话,薄靳言刚准备叫杉杉,却听她说,   “大老板,今晚你和子遇吃饭,我就先走了”   “又和陆蔓逛街?”薄靳言惊讶地问,记得傅子遇说过这段日子研究室的学员们就差睡在那了,怎么可能有时间干别的事。   “不是了,是网络部的王家康,他说团购了两张自助餐劵,不去可惜了,所以请我一起去吃,反正我今晚不用做饭,就答应了。”杉杉看了看手表,“哇,下班时间到了,我走咯,大老板你和子遇吃得开心~”   薄靳言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杉杉和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木讷男生并肩走远,心里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   ? ☆、第 15 章 ?  “薄靳言啊,我可是早就提醒你了,落后就要挨打,你看看,成天围着你转的杉杉,居然被那个小子捷足先登了,我说你成天到底在想什么啊?”傅子遇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薄靳言,装修浪漫的西餐厅,和着优雅的钢琴声,两个西装革履的大男人显得格格不入。   “我说你别闷葫芦了,赶紧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要是那小子自助餐吃得高兴了,又顺手团购两张电影票,完了再哄哄去逛个街拉个小手什么的,杉杉那么单纯的女孩,哪儿架得住那种毛头小子的花招儿啊,我告诉你啊,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了。”傅子遇把电话扔给薄靳言,不断催促着他,好像多等一秒钟杉杉就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一样。   薄靳言本就心中不悦,被傅子遇危言耸听一番,更是气结,拿起电话拨通了杉杉的号码。   “大老板,有什么事儿吗?”电话那头传来杉杉脆脆的声音,尽管那边环境嘈杂,但还是能感受到她现在心情非常好。   “你在哪个自助餐店?”薄靳言一时不知说什么。   “在尚宫御厨烤肉店”杉杉老实回答。   “那个,那个”看着傅子遇着急上火又插不上嘴的样子,薄靳言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你吃得怎么样?”   傅子遇差点一口老血喷在他的脸上,气得指着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得很好啊,这里的烤肉味道特别正宗,而且可以无限量随便吃,我都快撑死啦!”杉杉那边显然满意得不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什,什么?”杉杉被薄靳言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而那边已经挂断。   “你!!!好吧,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傅子遇感觉气结于胸,就快喘不过气了,干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才稍微感觉气息顺畅了点。   “哎,你干嘛去?”还没等他继续开口,只见薄靳言拿起外套迅速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前。   “造孽啊~~~”傅子遇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感叹老妈子的不容易。   薄靳言一路疾走上了车,打开GPS搜索到“尚宫御厨烤肉店”的地址,直奔目的地,很快,一家面积不大,但生意却异常火爆的烤肉店出现在他眼前,顾不上开罚单的危险,薄靳言就地停车,径直走进店门,在乱糟糟的人堆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在墙角的卡座里看到杉杉和金丝眼镜相对而坐,两人正往烤肉盘里添加食材,他拨开人群,直直走到他们面前.   “大老板?”   没等杉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薄靳言抓住胳膊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当薄靳言正要将她带离这里时,对面的金丝眼镜男坐不住了,   “薄总,虽然你是我俩的上司,但也不能在私人时间打扰我们约会吧?”王家康被薄靳言完全无视自己的行为深深触怒了,不再忌惮他的身份而出言阻止。   “现在正式通知你,薛杉杉不仅仅是我的个人助理,还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以后除了工作,凡是有她在的地方,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方圆十米内。”   薄靳言一手拉着完全不明所以的杉杉,一手拎起她的外套和背包,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临走时不忘挑衅似的狠狠盯了他一眼,转身拖着薛杉杉回到车里。   认识薄靳言到现在,杉杉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模样,哪里敢追问许多,只好乖乖呆在副驾座一声不吭,任由薄靳言停车又将她拽出,直接拎到家里才罢休。   看着薄靳言坐在沙发面色极差,杉杉赶忙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看着他抿了一口,才小心翼翼问道,“大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刚才跟王家康说,说我是你女朋友?”   “没错,”薄靳言放下茶杯看着她,用一贯的口气说,“从此时此刻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将正式以结婚为目的交往,清楚了吗?”   “可,可是,你还没问过我”杉杉不知道薄靳言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为何态度反转如此之快。   “现在问你了,你同意吗?”   “我,我。。。”   “好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通常情况下,如果你对我没有任何好感的话,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我的提议,然而你并没有,这说明我们是两情相悦,既然这样,这一刻,我们的关系正式确立。”薄靳言丝毫不给杉杉说话的机会,已然给两人的关系下了定论。   “那,大老板,我。。。”一切来得太快,杉杉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从现在起,不要叫我大老板,要叫我靳言。”薄靳言如是说。   ? ☆、第 16 章 ?  大老板,他喜欢我?   电脑前,薛杉杉还沉浸在昨晚薄靳言的话里,早晨醒来时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做了一场超级真实的梦,可薄靳言特地等她梳洗好送她一起上班的行为,让她感觉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手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接过电话传来傅子遇的声音,   “嗨,小杉杉,感觉如何啊?听靳言说他昨晚在烤肉店演了一出抢婚记~~我就知道,沉默久了不是变态就是爆发,哈哈哈!”   “子遇。。。”虽然隔着电话,杉杉还是羞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作答。   “好了,我不逗你了,为了庆祝我的好兄弟终于脱单,也为了感谢你救我于水火,让我彻底摆脱老妈子生涯,晚上去你们那吃饭吧~”傅子遇有种娶儿媳妇儿的满足感。   杉杉正准备答应着,电话却被薄靳言接过去,“今晚我们要享受二人世界,不欢迎你。”   说罢便不再理会电话那头傅子遇过河拆桥,鸟尽弓藏之类的话,直接点了挂断键。   “下班回去换身衣服,晚餐出去吃”薄靳言对杉杉说。   “哦!可是家里什么都有,为什么要出去吃?”杉杉问道。   “怎么,现在就开始想过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的主妇生活了?”薄靳言反问。   “没有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杉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后悔自己为何多嘴一问。   薄靳言换了一套黑色修身西装从房间走出来,胸前银灰色的真丝领带闪着自然的光泽,更衬得他浓眉高鼻,眸亮如星。   “大老板,哦不,靳言,”杉杉被薄靳言如此正式的穿戴搞的心情紧张起来,“只是吃个饭,为什么要穿的如此隆重?”   “得体的穿着是吃西餐的基本礼仪”薄靳言答。   杉杉听了此话,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休闲装,赶紧跑进书房翻出箱子底的长裙,心想幸亏毕业晚会的时候陆蔓送了自己一件礼服,不然今晚肯定尴尬极了,又怕薄靳言等久了,迅速穿戴好,又略施粉黛,将长发披散下来,整理一番,这才推门而出。   等在外边的薄靳言正打算催促,却见杉杉一袭紫色低胸小礼服衬勾勒出窈窕身材,肌肤雪白煞是动人,长发散落于肩上,更显得脖子细长,几缕碎发飘在胸前,着实另一番风流姿态,便忍不住上前顺手替她将碎发轻抚于耳后,指尖触碰到柔软的发丝,如同一股电流直击,顺着手指直达胸口,心中不免荡漾。   “靳言,这样穿可以吗?”杉杉甚少穿成这样,极不自然地扭动了几下身体,双手简直不知如何摆放。   “性感”薄靳言言简意赅地表达出自己的直观感受。   “真的吗?”杉杉从他眼神中感觉自己这个打扮应该靠谱,于是高高兴兴跟着薄靳言出了门。   下了车,薄靳言带着杉杉来到一家华丽的西餐厅门前,高耸的厚重正门就显示着这里是上流人士风雅的用餐之所,穿着燕尾服的门童引领二人走进大厅,眼前是一派奢华风格的敞阔空间,巨大的水晶灯垂落于正中的顶上,折射出的五彩灯光印在茶色玻璃墙面相得益彰,一把把巨型伞状装饰将餐桌之间巧妙隔开,靠右的角落里一座白色钢琴立于香槟色玫瑰花的包围里,穿着金色礼服的钢琴师正在弹奏肖邦的《雨滴前奏曲》,优雅又浪漫的气息让第一次进高档餐厅的杉杉瞠目结舌,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小心地四处张望又怕惹出笑话,只能紧紧跟着薄靳言一步也不敢落下。   侍者将二人迎到一张靠墙的桌子前停下,薄靳言非常绅士地替手足无措的杉杉拉开座椅,帮她脱下披着的外套,替她将餐巾折好铺在腿上,才示意可以上菜。   第一次被薄靳言如此悉心照顾的杉杉觉得好不习惯,趁侍者走远,低声问道,“靳言,这是,在干嘛?”   薄靳言听了杉杉的话,侧目凝望着她,随即右手撑在桌上,托住下巴,露出极其少有的笑容,“我在哄你啊!”   ? ☆、第 17 章 ?  晚餐在新鲜又浪漫的气氛中结束了,由于薄靳言的细心引导,第一次吃正式西餐的杉杉并没有觉得特别的尴尬,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再来尝试下,却被账单的金额惊掉了舌头。   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的杉杉偷偷瞄着身旁认真驾驶的薄靳言,夜色下霓虹闪烁过眉骨深邃、轮廓分明的侧颜,长而浓密的睫毛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这个几天前还让她遥望莫及的男子,现在居然主动和自己交往,想到这里杉杉不禁心波荡漾,如果这是一场梦,但愿永远不要醒来。   “在想什么?”薄靳言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很不真实。”杉杉看了一眼薄靳言,忍不住低头娇羞一笑。   “那你亲我一下脸颊”薄靳言平静地说。   “啊?”杉杉简直以为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   “不愿意吗?”薄靳言侧过脸认真问道。   “不,不是”杉杉低头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凑上前去,嘟起粉嫩的嘴唇在他的右脸颊上轻啄了一下,顿觉薄靳言的古龙香水味飘进鼻孔,一股暖流游到心里说不出的美好感觉,随即害羞得躲到另一边,身体紧紧贴住车门。   “坐好了,想跳车吗?”薄靳言命令道。   “嗯。”杉杉乖乖坐正身体,依旧不敢看他。   “不要总是试图逃避我的眼神,”薄靳言看了她一眼,“毕竟我们终究要日夜相对的。”   杉杉被薄靳言的直白臊得满脸通红,心里暗暗祈祷快点到家吧,否则她一定会因为过度害羞昏厥的。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相安无事,薄靳言忙于处理年底各种大小事务不再有时间陪杉杉出去约会,而杉杉也为了配合公司举办新年酒会忙得焦头烂额,傅子遇倒是来蹭过两次饭,每次都直抱怨两人进展缓慢,最后都毫无悬念地被薄靳言气得跳脚。   王家康因为那次的事负气辞职了,于是公司里关于薄靳言和薛杉杉的流言蜚语更是数不甚数,甚至有人笃定地说两人已经秘密隐婚,风声渐渐传到澄宇高层的耳朵里,薄靳言自然也风闻了一些,然而他并不屑于将自己的私事公诸于众,只是嘱咐杉杉以后上班直接做专用电梯,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触外,尽量呆在办公室,这样一来谣言更加漫天飞舞。   终于,新年酒会就要到了,这表明忙碌了一年的工作告一段落,大家都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里。   周末的下午,杉杉像往常一样勤劳地打扫屋子,刚擦完书柜,就听见门铃声响起,她忙摘下橡胶手套打开门,原来是快递,   杉杉好奇地抱着一个大纸盒子放在桌上问道,   “靳言,这是你的快递吗?”   “给你买的”薄靳言窝在沙发里回答。   “给我买的?会是什么呢?”杉杉高兴地打开纸盒,只见一条雪白色礼服静静躺在里面,银色丝线闪闪发光,上面还点缀着珍珠装饰,材质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哇塞,好漂亮的衣服啊~”杉杉惊喜地举起来对着它看了又看,回头问薄靳言,“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呢?”   “你认为新年酒会上,我的舞伴要穿她大学时的礼服参加吗?”薄靳言翻着书说。   “舞伴?额,我吗?”杉杉侧着头傻傻地问道。   “如果我的女朋友并不介意我找其他人做舞伴,我也无所谓。”薄靳言放下书,看着她。   “我只是随便问问嘛,我去试衣服啦!”杉杉一溜烟跑进书房。   再次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薄靳言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短款的小礼服衬得身下的曲线起伏,胸前的银丝线和珍珠的光芒互相辉映却丝毫不张扬,再看杉杉肌白如雪,眉弯如月,一双杏眼含着笑意清澈如琉璃,配上两只甜甜的酒窝,轻轻浅浅,却撩动人心,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这礼服太合身了,简直照着我的身材裁剪的!”杉杉转着圈儿满意极了。   “GH的专属定制,很适合你。”薄靳言满意地看着杉杉这身打扮。   “专门为我定做的吗?可为什么都没有量,还这么合身?”杉杉疑惑的问。   “如果一个男人为自己女朋友买衣服还需要靠卷尺的话,那么他太失败了。”薄靳言嘲讽地语气摇了摇头,转身回到房间里,剩下薛杉杉独自风中凌乱地站在原地回味着他的话。   ? ☆、第 18 章 ?  澄宇的新年酒会其实就是大型的尾牙宴,而不同于其他公司的是,酒会常常会请一些曾与澄宇有过合作关系的明星或者各领域的名人参加,其规模相当于小型典礼,通常筹办起来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公司上下对此都相当的重视,就连极少露面的薄靳言,每年在这个时候也必须到场。   当薄靳言和薛杉杉盛装相携出现在酒会上的时候,不亚于在滚热的油锅里扔了颗冰块,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羡慕、妒忌、失望、痛惜、懊恼各种目光像一道道射线投向杉杉,让她感觉如芒在背,张望四周本来熟悉的同事,今天却个个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杉杉一时间无所适从,而每一个上前恭敬地向薄靳言打招呼的人,都毫无例外地用一种审视地目光打量着她,以至于她感觉自己如同游街的罪犯一般难受。薄靳言却毫不理会这些,对每个前来招呼的人都回应礼貌一笑,而右手始终不曾离开杉杉的腰间,好似向所有人宣示着主权。   “靳言,”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女人款款走来,停在二人面前,“一段日子不见,你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来,薛小姐很会照顾人。”她看了一眼薄靳言身旁的薛杉杉,一双狭长的眸子,掠过一丝不屑。   杉杉站在薄靳言身边偷偷打量眼前的女人:削肩丰乳,细腰翘臀,身材高挑匀称,黑色露背长裙衬出她优雅又独特的韵味,波浪长发拢到一边垂下,似笑非笑的凤眼和尖下巴又显得极其干练,胸前的钻石锁链时不时闪出光芒。   女神呐!杉杉心里感叹了一声,想着如果自己是男人,也会被她迷倒吧。   “你的消息挺灵通,不过她的确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女生。”薄靳言毫不谦虚的话让杉杉更加窘迫,挽着他的胳膊局促不安。   “看来,我们靳言对你很满意啊,”女子楞了一下,随即转向一旁的杉杉,伸出右手,“你好,薛小姐,我叫尹姿琪,靳言的姐姐,也许他向你提到过我。”   尹姿琪?澄川的总经理?杉杉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温香艳玉的女子,居然就是薄靳言异父异母的姐姐。她赶紧低下头子恭恭敬敬对尹姿琪说,   “尹总,您好!”   “不需要这么拘束。”薄靳言抬起她的下巴,很不满杉杉这样战战兢兢的样子。   杉杉没想到薄靳言在众目睽睽下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赶紧拨开他的手,尴尬地站在一边。   尹姿琪看了看薄靳言,笑道,“是啊,何必如此拘束,也许,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是吗?对了,靳言,给你介绍我今天的舞伴。”   薄靳言这才发现尹姿琪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西装男子,凹陷的眼窝和犀利的眼神似曾相识。   “薄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声音----薄靳言猛然回忆起,这不正是那天在超市里遇见的神秘男子柯伟吗!   “怎么靳言,你们认识?”尹姿琪看薄靳言的诧异的表情,疑惑地问道。   “前些时候,和薄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柯伟抢先答道,声音沙哑低沉。   “那太好了,我不用介绍了吧,柯大师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贵宾呢”尹姿琪恭维地看了看柯伟,又对薄靳言说,“咱们澄川新楼的动土仪式,可都要靠柯大师指点了。”   “我从不信那些毫无科学根据的虚幻之事。”薄靳言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喜欢就自己折腾吧。”说着,拉着杉杉走向一边。   杉杉无奈只能朝尹姿琪点头表示歉意,一路小跑地跟着薄靳言离开。留下铁青着脸的尹姿琪和一脸淡然的柯伟站在原地。   “柯大师您别介意,我这个弟弟就是这个古怪的性格,当年他父亲在世的时候都拿他没办法”尹姿琪满脸歉意地对柯伟说。   “无妨。很快,他就会明白的。”看着薄靳言的背影,柯伟成竹在胸地说。   ? ☆、第 19 章 ?  在酒会正式开始前,按照惯例是薄靳言的总结发言,他站在台上泰然自若地将每一个部门的优点与不足阐述得丝毫不差,接受来自所有人敬仰的目光,聚光灯下,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的气势,那种从容不迫运筹帷幄的王者的气息,那种独有的,心理极度优势而产生的气质。这一刻,杉杉有种拥有全世界的自豪感,在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生里,薄靳言就是她唯一的闪光点。   随着薄靳言发言的结束,酒会正式开始了,人群散开又各自结成三三两两一起,享受着美酒佳肴的乐趣。出于礼节,薄靳言不得不跟着尹姿琪向澄宇的高层和合作伙伴们一一敬酒,而杉杉拿着盘子正打算将自助餐台上的食物全都尝试一遍时,却被几个常打交道的部门同事团团围住,在众人看来,今天她是大老板女朋友的身份俨然已不再是秘密,而现在,正是逢迎拍马的最佳机会,岂有错过之理?两人就这样各自被人堆包围着。   应酬差不多结束了,薄靳言内心极其厌烦这种虚假的交流方式,找了个借口便脱身,正打算在人群里寻找杉杉的身影,却被柯伟叫住,   “薄先生,近来梦魇是不是比起以往更加频繁?”   “你到底是什么人?”薄靳言警惕地看着他,直觉告诉自己,柯伟的突然出现并不是偶然。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柯伟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笑,“跟我来,我会让你看清一些,你一直想看清的事。”   说着,他径直走向休息室,薄靳言并不想理会,可好奇心驱使着他还是跟着走进房间。   “薄先生,作为一个占卜师,我想用这种古老的方式,让你看清你的曾经。”   柯伟坐在沙发上,拿出一副塔罗牌,双目紧闭,口中喃喃,洗切以后,睁开双眼用左手将牌堆摊成一面扇形,示意薄靳言抽出4张交给他,由他依次摆成钻石型。   做好这一切,他用一种奇怪的笑容看了薄靳言一眼,便翻开第一张牌,牌面是正位的皇帝   “头戴宝石皇冠端坐于至高之位的王者,手中拿着象征权柄和地位的权杖,尽管已是一国之君,却身披铠甲,随时为了他的国家而战。你曾经拥有荣耀、权柄、胜利、坚强的意志还有不可替代的领导权,这一切都是人们眼里的光环,而在你的背后,是像海水一样看不到边际的孤单,是谁说,拥有支配天下的能力就会快乐呢?责任,才是最残酷的枷锁。”   柯伟直直盯着薄靳言的双眼,仿佛要窥视到他内心最深处。接着,翻开第二张牌,这次的牌面是死神。   “死神穿着铠甲骑在马上,显示着他不可抵挡的力量,然而有人已经倒下,接受这残酷的现实,而还有人,在做着无谓的挣扎。”柯伟叹了口气,继续说,“死神的逆位,在告诉我们,你还在逃避那段为世人所不容的感情,尽管对方已经接受,你却还在自欺欺人地试图两全其美,你以为逃避现实,斩断情丝便能改变这一切,可惜,天不遂人愿。”   薄靳言觉得自己一定喝多了,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看他装神弄鬼,想起身出去,却有种强烈的欲望使他非常希望继续听下去,却见柯伟已翻开第三张牌,牌面上画着一个全身被捆绑的人倒吊于空中,头上却隐约显出天使的光环   “被捆绑倒吊的勇士,象征着自我牺牲,尽管别人会认为这是一种无比的痛苦,而在他的脸上,只有安详。再糟糕的境遇,也都成为一种磨练,正如凤凰涅槃,你是要用你的牺牲,换来对方的幸福,这是多么伟大的奉献的爱。”   柯伟继续翻动最后一张,牌面竟是旋转的命运之轮。   “命运之轮的上面是纯洁的天使,而下面是万恶的魔鬼,在它的周边还有象征各样境遇的天鹅、毒蛇和女神。命运之轮不停地旋转,让你的生命充满了各种未知,它也许会停下来,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也会随时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局,因为命运,就是如此残酷无情。”   翻完所有的牌,柯伟看着仍旧困惑的薄靳言说   “薄先生,命运之轮如何转动,谁也无法控制,而你,却还在懵懂之中,难道你真的以为,你梦里所见的那些,只是大脑意识模糊时随意而出的景象吗?”   ? ☆、第 20 章 ?  柯伟的占卜让薄靳言的内心产生出一种无由来的悲凉感,头也隐隐作痛起来,他站起身来想逃离这个地方,柯伟的声音再次响起耳旁,   “薄先生,正如死神来临一样,很多事情,是无法逃避的。”他仍端坐在沙发上,脸上怪异的笑容更甚。   “你究竟想怎样?”薄靳言俯视着他,言语中透着压抑的怒火。   柯伟将桌上未曾动过的香槟泼洒在地上,又把右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一瓶装着淡蓝色液体的玻璃瓶,拔掉瓶盖,缓缓将液体倒入空酒杯内,然后站起身来,递到薄靳言的跟前   “喝了这杯心酒,你会发现surprise。”   薄靳言怀疑地接过杯子,凑近鼻子前闻了闻,竟有一种说不上名的花香,让人浮想连连。   “怎么,难道薄先生是怕我在这里下了□□”柯伟嘲弄地问道。   “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不认为你会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毒杀我。”   薄靳言冷哼一声,捏着酒杯的脚朝柯伟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随即仰起脖子将淡蓝色液体一饮而尽。   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薄靳言的眼前猛地亮起无数道光线,好像几千根狼眼手电同时照向他,薄靳言被刺眼的光芒逼迫得闭上眼睛,又用双手紧紧遮住,耳畔似有狂风呼啸而过,轰轰的声音让人心惊,过了一会儿,风声渐渐停息,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他睁开双眼,却见自己眼前出现一座明黄的木制古建筑,不知什么木料建成,做工精细又极具质感,每根木料上都有天然的植物纹路,却都无一不是均匀的黄色,配上米白和蓝色流苏的布帘,整座房屋风韵雅致。   抬头望去,只见主殿的大门上悬挂着同样木制的牌匾,上刻着“绝情殿”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我这是在哪里?薄靳言此刻心里满是问号,正欲四处寻找柯伟的踪影,身后传来飞流湍急声,他转身望去,竟是一道直流而下的巨大瀑布,自己就站在源源不断流淌出清水的源头,两边是叫不出名的鲜花和异草。这就是梦里的地方!薄靳言终于恍然大悟,屋宇、云天、花草、瀑布,这些年来,他几乎每晚都会在梦里遇见,如今竟身处其中,却不知是梦是醒。   正当薄靳言不知所措时,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幽幽回荡在空中,   “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独恨长沙谪去,江潭春草萋萋。”   他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一个身着藕色轻纱长裙,头顶两侧盘着双髻,长发飘散的女孩,正对着角落里的桃花树轻声吟唱着,她的声音洋洋盈耳,站在身后的薄靳言却心下一动,是她!那个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却从未看清过面目的女孩,她来了!   没等薄靳言开口,女孩欢快地转过身来,腰间的宫铃随之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师父,这桃花开得甚好,今晚小骨给您做桃花羹好不好?”   杏眼弯眉间笑意盈盈,圆脸蛋、樱桃小嘴还有那一对深凹于两腮的酒窝,这张脸分明是终日相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薛杉杉!   薄靳言大吃一惊,正准备上前,忽然周围又亮起灼眼的光芒,再次睁开眼时,他已身处高台之上,大理石堆砌的广场寒冷空旷,数层阶梯之下,站着黑压压的人群,为首的两人头戴玉冠,其中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男子怒目圆睁,颤抖地手指着自己,薄靳言还未曾来得及反应,便右手握剑送出,相对而立的蓝衣女子胸口立刻被刺穿一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剑刃,随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用不可思议地眼神望着他,随即凄凉一笑,   “原来,我连说出那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是杉杉!竟然还是她!薄靳言大惊失色,心中绞痛不已,不禁剧烈颤抖起来,然而突然间的失重感让他忍不住大喊   “小骨!”   “杉杉!你怎么了?”   薄靳言大汗如雨惊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与此同时,门口传来尹姿琪的惊呼声。   他顾不上还在钝痛的脑袋,起身便直奔门口的方向,见尹姿琪惊慌失措站在那里,地上躺着已昏厥过去的薛杉杉。   ? ☆、第 21 章 ?  “杉杉,杉杉!”薄靳言立刻半跪着抱起人事不省的杉杉,轻轻摇晃着她,却没有反应。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薄靳言转过头,直视柯伟,眼神里的怒火如隐隐待发的火山,声音竟有些颤抖。   此时柯伟也面露惊色,很快便镇定下来,依旧用沙哑的声音说,   “时机已经成熟,你很快会再来找我的。”   薄靳言没时间再去理会他,抱着杉杉直接冲出门外。   杉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薄靳言坐在身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薄靳言不再是那毫无起伏的声音,短短三个字却充满了浓浓的关切。   “这,是哪儿?”   杉杉转了转脑袋,发现整个房间空空荡荡,除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只有身边放着水壶等物的床头柜,粉色的窗帘给雪白的墙壁平添了几分朝气,只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始终不曾散去。   “这是医院?”杉杉反应过来,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晕过去了,医生说是疲劳过度,”薄靳言替她整了整身上的毯子,“难不成,你每天半夜偷偷起来做超人去了?”   薄靳言的笑话很冷,可杉杉却咧着嘴巴笑个不停,蓦地,她发现他的双眼不满血丝,腮边隐隐约约布满青色胡茬,看起来非常疲惫。   “靳言,你昨晚一直在这陪着我吗?”   杉杉伸手想替他整理下因熬夜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却没注意手上正打着点滴,一下子触动了针头,疼得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不想我透支额外的精力的话,就乖乖躺好”薄靳言无奈地把她的手轻轻放回原位。   杉杉打着点滴的手有些冰冷,被薄靳言温暖的大手轻握着,有种暖暖的好舒服的感觉,她不禁又甜甜笑了起来。   “真是个笨蛋,生病了还笑得这么开心。”薄靳言看着杉杉脸色恢复如常,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我没有生病,”杉杉瘪着嘴巴反驳,“只是想去休息室找你,可刚到门口,胸口就好痛,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一样,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胸口被刺!薄靳言心下一惊,想着喝下心酒时所产生的幻觉,还有梦里杉杉悲痛欲绝的脸,心中太多的疑惑:那个梦里的女孩,为何变成了杉杉?而柯伟究竟是什么人?他要干什么?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在薄靳言脑海里缠绕成一团,却是怎么也解不开的死结。   “靳言,你没事吧?”   杉杉的话将薄靳言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冲着她勉强笑了笑,   “没事,你好好休息,等医生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就可以出院了。”   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为了不让杉杉胡思乱想,薄靳言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一切。   “可我真的没事了,我现在就想回家。可以吗?”自从在医院里经历了母亲的离世,杉杉就对这里产生一种极其抗拒的心理,就算住在最好的单人病房,也无法使她安心呆在这个被消毒水充斥的世界里。   回家!杉杉无意的话让薄靳言心中一动,记忆里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个词了,自从母亲去世,父亲有了新的婚姻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家的概念,每天安居的地方也不过只能称其为房子而已。杉杉的出现,让他无趣的生命里犹如多了一道彩虹,每天起床就会看到桌上精心准备的营养早餐,下班前还会想着午餐和晚餐会有什么惊喜的菜式,就连应酬晚归,也会想着给那个等待自己回去的傻丫头打个电话,原来,这就是久违了的家的感觉,真好!   “好,我们现在就回家”   薄靳言摸了摸杉杉的额头,便按下呼叫铃,让护士来办理出院手续。   “嘿嘿,太好了,靳言你真好!”杉杉没想到薄靳言如此爽快便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一下子喜笑颜开,精神愈发好了起来。   ? ☆、第 22 章 ?  “什么,你说那个女孩,是杉杉?”   傅子遇听了薄靳言遇上柯伟后发生的一切,简直不可思议。   “所以,你打算去找柯伟弄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薄靳言喝了口咖啡,“如果只是单纯的噩梦,我可以长期使用安定片,甚至有必要时会去见心理医生,可是现在这已经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杉杉,她已经因此受到伤害进了医院,我要找出始作俑者,终结这一切。”   想着杉杉那晚躺在医院里苍白的脸,和梦里被自己刺中的她那么相像,无助又可怜,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薄靳言不敢想象,他决心揭开这一切的谜底。   一座破旧的办公楼里顶层,是柯伟工作室的所在,老旧的楼房和陈设使这里看起来更加阴森黑暗,窗子上画满了符咒和奇怪的图案,使光线更加微幽暗,悬挂大厅正中的一副油画尤其引人注目:上身□□的女巫同一条巨大的毒蛇相互缠绕,黑色的蛇头吐出长信,似乎要吞噬她,而女巫的神色高傲,一手抚摸蛇的身体,另一只手却拿着匕首藏于身后,随时准备着杀戮。薄靳言缓缓踏进这个到处充满怪异的地方,周围安静地只听得见他的脚步声,他坦然地一步步走过被各种奇怪物件堆放的凌乱厅堂,来到柯伟的房间所在。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柯伟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一手撑着靠椅的扶手,一手把玩着一串漆黑圆润的玉石珠子。   “不要再玩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我要怎样才能知道真相?”薄靳言嘴角斜出一丝冷笑,单刀直入地问道。   “薄先生,不如坐下来喝一杯,顺便听我说一个故事,听完以后,你就会明白这一切。”   柯伟拿出玻璃杯,替薄靳言倒了一些红酒,“放心,心酒的调制方式非常繁琐,我不会随便拿它来招待客人的。”   薄靳言并没有理会,自顾自走到桌子前坐下,与柯伟相视而望,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薄先生,有些事情你可能并不相信,但是它却真真实实发生了,”柯伟抿了一小口红酒,继续说,“在多年前的某个时空,有仙、魔、人三界,长留派掌门白子画仙姿出众、法力高深,又容貌出众,性格孤傲,是仙界的定海神针,这天上地下,所有的美好似乎都属于他,然而每个人都有弱点,在长留前任掌门离世时告诉白子画,他命中注定有一生死劫,遇到必杀之。没想到很快,他就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应劫之人,原来,就是他下山游历时所救的孤女花千骨,正如他自己所说:子遇避之反促遇之,花千骨不仅经历千辛万苦拜入长留派门下,还一心想要成为他的徒弟。白子画或许是被花千骨的决心和毅力所感动,或许是太过于自负,总之,他不顾师兄摩严和众仙的反对,不仅没有杀掉她,还收她做自己唯一的徒弟,师徒二人就这样同住白子画的绝情殿修道练功,终日相对。”   “绝情殿?”薄靳言自言自语道,心想难道就是那个幻觉中的地方?   “不错,薄先生,那可是你最熟悉的地方啊,”柯伟继续说着,“花千骨的出现,让白子画孤独寂寞的日子多了不少乐趣,随着二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花千骨终于对师父动了真情,而她是白子画生死劫的事也被爱慕白子画多年却不得的上仙夏紫薰得知,于是她发誓要手刃花千骨,白子画在阻止之时误伤紫熏,痴恋紫熏多年的檀凡为了救她化为飞灰,紫熏受不住打击而堕仙成魔,与魔教单春秋勾结夺得上古神器卜元鼎,以此炼化幻境困住画骨师徒,白子画救徒心切反中了剧毒,不仅渐渐失去仙身,连性命都难保,已经知道自己是他生死劫的花千骨冒天下之大不韪,夺得九方神器召唤出最后一件神器—炎水玉替白子画解毒,却受单春秋欺骗以自己女蜗后人的血释放出足以毁天灭地的巨大能量—洪荒之力,白子画以歃血封印将其封入花千骨的体内,然而天怒人怨无法平息,白子画只得忍痛以诛仙柱上十七颗消魂钉和101剑严惩花千骨堵住悠悠众口,自己却默默代她忍受了64颗消魂钉,可是,花千骨钟情白子画的事还是让摩严知道了,他将花千骨逐入蛮荒地受尽折磨,魔界圣君因花千骨酷似自己死去的妹妹,舍命将她救了出来,然而为救已失去记忆如若婴孩的前度圣君小月,花千骨再闯长留,却被白子画所伤,带往云宫囚禁多年,而花千骨的血所化的灵虫糖宝终于打开云宫结界救出她,却被一直视花千骨为眼中钉的蓬莱掌门霓漫天所杀,眼见自己身边的挚友一个个死去,花千骨心中万念俱灰,所有怨恨一瞬间爆发,冲破了封印化身妖神,生擒摩严誓要报仇,白子画只身前往魔界的七杀殿以自己换回摩严,忍受花千骨百般□□,而后花千骨却得知白子画其实早已对她动情,还为她受尽消魂钉的折磨,但是白子画却无法接受这段不伦之恋,宁愿削肉剔骨也要斩断情丝,花千骨伤心欲绝,于是利用卜元鼎炼化幻境,骗白子画亲手杀了自己。”说完这一切,柯伟盯着薄靳言,   “薄先生,你对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作何感想?   ? ☆、第 23 章 ?  “难以想象,你费尽心机引我到这里,居然只是为了说这样一个无稽的爱情故事?”薄靳言冷冷地看着柯伟,作出一副失望状。   他的反应在柯伟的预料之中,柯伟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掀开面前被麻布遮盖住的水晶球,双目直直盯着球心,不一会儿,水晶球竟发出微弱的光,球体内隐隐约约出现薄薄的雾气,形成一幅模糊画面,随着雾气慢慢消失殆尽,画面愈发清晰:一个男子白衣银冠,身如玉树,盘腿坐在悬空的巨石之上,云烟般的墨色长发飘于身后,修长的手指缓缓拨动着身前的寒玉古琴,静静坐在那里,好似天池上不染凡尘的一弯清水。   薄靳言死死盯着水晶球,变了脸色,他看的清楚:那水晶球里白衣男子,竟然是自己。   “薄先生,不要再自欺欺人,你的内心已经猜出了答案”柯伟挥了挥右手,水晶球随即恢复原状,“你,就是转世的长留上仙白子画!”   此刻的薄靳言内心一团乱麻,他无法相信这天方夜谭般的故事,而发生的这一切,又使他不得不怀疑白子画的传说是否是真实的存在。   “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这街头卖艺的伎俩?”薄靳言强行使自己镇定,侧脸斜视柯伟,眼神充满不屑。   “我说的是事实还是谎言,你心里最清楚,白子画的记忆就在你的身体里蠢蠢欲动,而花千骨在哪里----只有你知道。”柯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能够帮助你的人。”   薄靳言一语不发地向出口走去,他无法相信柯伟所说的故事,如果自己真是转世的白子画,那薄靳言又算什么?没有意义的躯壳吗?他自嘲地想。   “记住,卜元鼎能唤回你所有的记忆。” 冲着薄靳言离开的背影,柯伟提醒道。   驱车回到家中的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想着杉杉可能已经睡下了,薄靳言轻声打开门,怕吵醒她,却见屋内灯火通明,杉杉独自坐在沙发上,头发松散凌乱,脸色煞白。   薄靳言来不及脱下外套便疾步走过去,蹲下身躯握住她的双手,却发现冰冷得像石块。还未等他发问,杉杉便一头扑进他的怀里,颤声说,   “靳言,我刚又做噩梦了,”说着眼泪便不由自主掉了下来,连声音都带着哭腔,“这一次,我梦见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我们都穿着古人的衣服,我满身是血的爬向你,周围好多好多的人,我好害怕,求你放过我,可是你甩开我的手,还变出了好多把剑,要杀我。”   也许太害怕了,杉杉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脸色更加苍白,眼中不停流出眼泪,浑身颤抖不已。   “没事,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别怕,有我在。”薄靳言把杉杉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安全感,右手不断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像哄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他的脑海却闪过白子画的故事,为何自从杉杉搬进来便开始和自己做着同样的梦,而这些梦,竟然都印证在那个故事里,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自己真的是白子画的转世,那杉杉。。。看了看怀里的人,薄靳言头痛欲裂,不敢继续想下去。   “这屋子里绝对不会有老鼠。”薄靳言替杉杉整了整头发,认真的说。   “啊?为什么?”薄靳言冷不丁的一句,搞的杉杉一头雾水,一时忘了刚才噩梦惊醒的惶恐。   “因为你已经哭成花猫了。”   薄靳言的冷笑话来的猝不及防,刚才还流着眼泪抽抽搭搭的杉杉,被逗得破涕为笑。   “已经过了人体最佳休息时间,别傻笑了,快点睡觉!”薄靳言一边训着一边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卧室。   “你走错了,这不是我的房间!”当薄靳言薛杉杉放到自己的床上时,她急得赶紧纠正。   “从今天起就是了。”薄靳言脱下外套,准备进房间里的浴室洗澡。   “作为恋人睡在一张床上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但是我不会因为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对刚出院的女朋友提出过分要求。”薄靳言脱下衬衫,露出紧实的身体和清瘦而性感的身材,关上了浴室的拉门。   虽然已经习惯于薄靳言直白的说话方式,这一次杉杉还是羞红了脸,她想回书房,可又想到噩梦的纠缠,就有些害怕起来,身下薄靳言的大床宽敞且软硬适中,这对困意满满的杉杉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淡色格子的床单还带着薄靳言身上的古龙香水味,   真好闻啊~杉杉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 ☆、第 24 章 ?  冬天的早晨在暖暖的被窝里醒来,杉杉睁开眼就看到阳光透过窗纱零碎地撒在飘窗台上,淡蓝和白色相间的壁纸像置身于蓝天白云里让人心里说不出的惬意感,昨晚难得一夜无梦,睡了个饱觉,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却感到身边还有个软软暖暖的物体。   她吓了一跳,侧身却看到薄靳言趴在身边睡得正香,长睫毛耷拉在眼皮下,嘴巴不时抿一抿,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煽动,发出轻鼾声。   居然有男人的睫毛可以这么长,杉杉看着薄靳言那张精致的脸,心想真是帅裂苍穹啊!不自觉轻轻凑过去,当她的小嘴快要碰到薄靳言的鼻尖时,几乎能感受自己到砰砰的心跳声,杉杉被自己大胆的举动惊到了,正准备转身起来,却被薄靳言的手臂紧紧箍住,就势翻转将她压在身下,   “你装睡!----唔”   杉杉又羞又怒,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薄靳言的嘴唇狠狠堵上,霸道地吮吸着,时而狂野,时而温柔,杉杉用尽全力想推开他,但强烈的触电感让她彻底放弃了抵抗,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积极地回应,薄靳言将舌头伸进她的小嘴里,轻巧地挑动,杉杉显得很生疏,不知道该怎么办,胡乱地迎合着,他却不紧不慢地细心诱导,如同品尝一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   一吻作罢,杉杉早已满脸通红、口干舌燥,好似全身的水分都被薄靳言吮吸殆尽般,强烈的害羞感让她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通常人在早晨刚睡醒时,是没有干扰下最真实的情感表达,”薄靳言看着薛杉杉说,“你对我的爱慕之情,我感受到了。”   “我要去上班了。”杉杉知道跟薄靳言辩论只会让自己更加尴尬,赶快转移话题。   “今天是周末。”薄靳言无情揭穿她,然后转身回到客厅沙发里窝着等待早餐。   “哦。。。”   “一会儿我们去约会吧”薄靳言舀了一勺燕麦粥说。   “咳咳。。。”杉杉一口粥呛得眼泪直流,接过薄靳言递来的纸巾巴巴地问,“去哪儿啊?”   “动物园。”薄靳言认真的说。   “靳言,你说为什么同样是灵长类,有的进化成了人享受花花世界,有的变成了金刚被拍成了大电影,而有的只能被关在笼子里共人欣赏呢?”杉杉站在猴山前舔着冰淇淋问。   “这个世界每种生物的存在都有其本身的意义,何况,进化论的推测还存在着明显的弱点,比如到目前为止,人类并没有找到猿进化成人的过渡期化石。”薄靳言拿买来的花生扔给猴子,一边回答说。   “也就是说,我们不一定是从猿演变而来的,也有可能真是女娲娘娘用泥土做成的是不是?”杉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薄靳言看了她一会儿,答道,“人类自视为万物之主宰,可是还是无法逃离生老病死,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未知事物的存在,也许在茫茫宇宙中,人类不过是渺小的一颗尘埃罢了。”   “靳言,我觉得你变了,”杉杉转身看着他,“我以为你会说:你是在用那种只存在于幼稚园连环画上的事来侮辱我的智商吗?哈哈哈!”杉杉调皮地学着薄靳言的口气,把自己逗乐了。   杉杉的玩笑却让薄靳言心中一震,是啊,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相信这些毫无科学依据的理论了?   “花千骨是谁,只有你知道!”“卜元鼎能唤回你所有的记忆”   柯伟的话又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他摇了摇头,强制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无稽之谈,他很满足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并不想改变什么,自从和杉杉确立关系后,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过安稳生活的欲望,管他什么白子画、花千骨,他不想被任何不相干的事打扰,细水长流的平凡生活是他现在最期望的。   “我们回家了。”薄靳言把手上大半包花生全数扔进猴山,引得猴子们一阵哄抢后,拉着杉杉朝出口方向走去。   “你很喜欢动物吗?”杉杉边走边好奇地问道。   “是的。”薄靳言想摸一摸路上散养着的梅花鹿,却被它轻易躲过,跳着跑去了一边。   “原来,你是一个这么有爱心的人。”杉杉觉得薄靳言看动物时的表情特别温柔,这和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的他一点也不一样。   “我只是觉得和动物相处会比较简单,给它们食物,它们就会跟着你,真心对它们好,它们就会把你当做主人一样依靠,和人相处,远比这复杂得太多。”薄靳言拉着杉杉的手,缓步走着。   薄靳言的话让杉杉颇有感触,她看着他,第一次从他的眼里读出寂寞。   “那以后我们常常来动物园看动物好吗?”杉杉两只手拉住薄靳言的胳膊,撒娇地请求着。   知道她是希望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多点机会释放压力,薄靳言内心又一阵悸动,抿着嘴闭眼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   “太好了,其实我也特别喜欢这里的花花草草,感觉像梦里的世外桃源一样”杉杉蹦蹦哒哒的转过身,朝身后的动物园大门挥了挥手,“小猴子们,下次再见!”   ? ☆、第 25 章 ?  去停车场的路上摆满了很多卖零食和小装饰品的摊贩,杉杉一路高高兴兴地左看右看,小女生的本性暴露无遗,薄靳言也就随着她,默默地跟在后面。杉杉一会儿拉着他跑到棉花糖的机器前吵着要买最大的那个,一会儿又跳到另一个摊位前摆弄着卡通面具,薄靳言也会配合地陪着她挑选,最后杉杉挑了一个皮卡丘的面具给他,又给自己戴上了只小丸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车里。   “靳言你看,这只皮卡丘好像你哟,虽然话不多,可是还是特别萌。”杉杉把面具递到薄靳言面前,瞧他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又把小丸子戴在脸上学道,“爷爷,我回来勒!”   薄靳言被她逗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发动车子,杉杉伸过手掌到他面前说,“靳言,送给你。”   摊在掌心里的是一颗晶莹的五彩琉璃球,赤绿青黄紫的颜色大小不一分布在里面,隐约还能见到一些斑驳的裂缝,阳光下倒显得挺可爱。   “虽然只是一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玻璃珠,但毕竟是女朋友送的第一件礼物,我会好好保管。”薄靳言接过去,小心地收在上衣口袋里。   “有些东西的价值并不在于它本身的价格,而是在于人对它的喜爱程度,比如这颗珠子,我一眼就看上了它,这就是缘分,是什么样昂贵的宝石都比不上的,还比如。。。”杉杉说得正高兴,突然瞄见薄靳言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赶紧闭上了嘴。   “还比如你喜欢上了我,并不是因为我是澄宇集团的大老板,也不是因为我的相貌和智慧都过人一等,而是你发自内心地被我的个人魅力所征服,对吗?”薄靳言边发动车子,边替杉杉说完未说出来的话。   “难道都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自恋吗?”杉杉蹙着眉头,作无语问苍天状。   “傅子遇倒是说过,不过这都源自他对我由衷地嫉妒心理。”薄靳言一脸深信不疑的表情。   伴随着杉杉地叹息声,车子渐渐远离了停车场,越开越远。   噗~薄靳言的办公室里,傅子遇差点没笑背过气去,   “你说靳言那家伙居然带你去动物园约会?哈哈哈哈。”傅子遇揉着笑得发痛的肚子,“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在山魈面前甜言蜜语,在狮虎兽面前热情拥吻,在鸵鸟面前诉说浪漫情怀?哈哈哈哈,容我多笑一会儿。”   “你真的不觉得自己的笑声非常刺耳令人厌烦吗?”薄靳言边看文件边毫不客气地指责傅子遇说。   “没有没有,我只是对你俩如此特别的约会感到意外而已。”为了晚上顺利蹭饭,傅子遇只能昧着良心说道,“杉杉,你对这次约会形式作何感想?”   “挺好的啊,其实我也很喜欢小动物,还有那里有很多植物,比起黑幽幽的咖啡店,我更喜欢动物园。”杉杉老实地回答。   “好了,当我什么也没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以后终于有人陪靳言去公园遛鸟了。”其实傅老妈子的内心是喜悦的。   晚餐做的是菠菜水饺,酷爱美食的傅子遇,一向是杉杉厨艺的忠实拥护者,自然吃到连汤都喝不下的地步才算罢休,薄靳言偏爱清淡,菠菜香甜,肉末细腻,裹上杉杉亲自擀的面皮清甜可口,爽口不腻,也破天荒吃了一大碗,而杉杉倒是没吃两个就说饱了,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刷洗。   正当薄靳言和傅子遇讨论除夕夜要不要一起庆祝的时候,就听到厨房传来盘子碎裂的声音,两人赶忙跑到厨房门口,竟看到杉杉倒在地上,身边是一地摔碎的碗碟。   “杉杉!”薄靳言立刻冲上去抱起她,却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原本的血色也快褪尽,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   薄靳言立刻将她抱到卧室床上平躺,傅子遇也丝毫不敢耽误,拨通了急救电话。   病房里,薄靳言的双眉紧锁,经过输氧和打点滴,杉杉已经醒了,只是还一直发着低烧,体力不支又睡了过去,薄靳言怕她有什么状况,一直守在身边,半步也不敢离开。   傅子遇推门进来,看着熟睡的杉杉,又看了看他,薄靳言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替杉杉整了整毯子便和傅子遇走出病房外。   “有什么不对吗?”薄靳言问道,心内不禁有些紧张,生怕傅子遇给他一个不好的答案。   “放心,暂时没事。”傅子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随即拿出一叠检查报告递到他面前,“只是,杉杉的白细胞正在减少,比正常值低了很多,具体情况,还要留院观察。”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薄靳言接过报告单面色凝重。   “白细胞减少的原因很多,目前还不能下断论,”傅子遇也是一脸忧虑,“不过你别太过担心,这里的医生很多都是我的老朋友,一切等会诊后再下定论。”   薄靳言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转身回到病房继续守着杉杉,看着她瘦弱的躺在床上,薄靳言的心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得生疼。   ? ☆、第 26 章 ?  薄靳言守在病床边心情复杂,想着柯伟的目的究竟何在?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里的白子画到底是不是自己?还有杉杉突如其来的病情,这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千头万绪,只系在一个结上,却怎么也想不通,就这样在纠结和疲惫中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清晨,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看看杉杉如何了,却看到她睁着大眼睛幽幽地正瞧着自己,薄靳言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   “怎么样了?”   “我还是回到医院了。”杉杉叹了口气,眼神迷离,“靳言,我昨晚又梦到那个梦,梦里你好虚弱的样子躺在地上,还不停地叫我小骨,我好害怕,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拼命哭着喊着,却没有一个人来帮我。”   “傻瓜,现在好虚弱地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你。”薄靳言握起她的手凑近嘴边亲吻了一下,“只是梦而已,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才能快点好起来。”   听了薄靳言的话,杉杉转过头问道,“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最近总是觉得全身没力气,头也晕沉沉的,不要瞒着我。”   “只是白细胞值降低而已,好好休息,配合治疗,就不会有事的。”薄靳言怕她乱想反而影响病情,索性告诉她实情。   “那我还要在医院里呆很久吗?”杉杉神色黯然起来。   “不要怕,我会一直在这陪你。”这段日子的相处,薄靳言发现杉杉对医院有着特别的恐惧感,知道她排斥这里,便出言安慰道。   “不用了,你这么忙,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工作,只要有空来看看我就好了。”杉杉忙阻止说,尽管她内心千万个不愿意,但是更不想连累薄靳言受累,听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就知道昨晚肯定累坏了,不免心疼。   “工作的事可以交给其他人,而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你。”薄靳言不容她多说,便按下床铃让护士送早餐来。   不一会儿,穿着粉色工作服的护士便送来了特制的病号餐:一碗清粥,一碟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碟清炒西兰花。薄靳言扶着杉杉坐起,然后端起装着粥的小碗,舀了一勺放到嘴边轻轻吹着,又用嘴唇试了试,确认温度合适后再送到杉杉的嘴边,喂她吃下。杉杉第一次被薄靳言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心下居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眼前的薄靳言眼神异常温柔,连动作都轻柔地好似天空里的云朵,她不再说话,只乖乖张嘴吃下薄靳言送来的食物,这一刻,她感觉他好像一缕月光,把整个世界都晕染成了朦胧。   接下来的几天里,薄靳言完全改变了一贯的作风,化身全职男友,不再沉浸于公司的各项工作中,除了有非他不可的决策时偶尔去公司之外,其余时间全部在杉杉的病房里度过,好在傅子遇为他们安排了全院最好的病房,所有配置应有尽有,薄靳言的生活起居倒不用担心,杉杉的病情却时好时坏,然而病因却始终没有找到,这让他焦虑不安。   “靳言,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病房外,傅子遇欲言又止。   “这种时候,有话就直说吧。”薄靳言无心跟他打哑谜。   “其实,你有没有发现,”傅子遇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杉杉的病来的太奇怪,白细胞莫名其妙地减少,却一直无法查到原因,而据她的健康档案来看,在搬去和你住之前,都没有过类似的病史。”   “你是说,她靠近我,才会生病?”听了傅子遇的话,薄靳言心下一惊,果然!这一切并不是巧合,他早就怀疑杉杉的病和他有关,却又想不通这其间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不能肯定,但是一个健康的人,在短短几个月内突然两次入院,还不明原因,这本身就很奇怪。”傅子遇说出来自己心里的疑问,“或者,是不是跟柯伟有关?据我所知,用催眠或其他的什么方式对人进行心理暗示,身体也会受到暗示而随之变化,难道?”   “也许你说的对,看来,我必须再去找他,这一次,一定要弄清事情的全部真相。”薄靳言不再犹豫,拿出手机,果断地拨出了柯伟的号码。   ? ☆、第 27 章 ?  “我一直在等你,薄先生。”电话那头的柯伟的声音依旧沙哑暗沉,却透着一丝得意,“我一个小时后亲自去医院看望薛小姐,记得等我,对了,别忘了带上卜元鼎。”   “我看这家伙的目的,恐怕爱就是那价值连城的古董,才故意搞出这么多事来的吧!”傅子遇听了薄靳言的转述,怒气难平。   “不管如何,为了杉杉,我一定要看看他到底玩什么把戏。”薄靳言交代傅子遇暂时照顾杉杉,自己则驱车回家取卜元鼎。   当薄靳言带着卜元鼎回到医院时,柯伟已经在病房等候多时,一身黑色西装,头上刘海遮住了小半边脸,唯有眼神依然犀利有神。   “靳言,柯大师刚刚把那个故事告诉了我,还说,要帮我们找回前世的回忆,这是真的吗?”杉杉的精神好像好了不少,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柯伟,又看看薄靳言,一时难以接受。   “不要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薄靳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将一个褐色锦盒放在桌上,朝着柯伟的方向慢慢打开了盖子。   “卜元鼎!终于见到了你!”柯伟轻轻捧起卜元鼎,眼神中按耐不住的欣喜。   “告诉我一切真相,它就是你的。”薄靳言冷冷地看着柯伟抱着卜元鼎视如珍宝的样子,提出交换条件。   “你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它?”柯伟嘲讽地摇了摇头,“你错了!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卜元鼎是上古神器,它真正的作用不单单只是炼制药物,更重要的是—它可以炼化幻境,让你看清你前世今生的一切。”   “你是要我利用这个鼎回忆起前世?”薄靳言问道。   “答对了一半,我确实是要帮你想起曾经的一切,但是,不止你,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姐。”柯伟的目光转向坐在沙发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杉杉。   “既然你执着地认为我就是那个白子画,唤醒我的记忆就好了,没有必要牵扯到其他。”薄靳言站在柯伟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这件事太过于诡异,他不想要杉杉涉足任何危险之中。   “你真的以为事到如今,她还可以置身事外吗?”柯伟冷笑一声,“我的能力只能感受到你体内白子画的气息,而花千骨是谁---那天在休息室里,你已经看得很清楚。是你,把她带回来的。”说着,他走到杉杉面前问道,   “日益衰弱的身体,夜夜的噩梦惊扰,薛小姐,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吗?”   “我愿意请你帮我知道真相。”杉杉站起来,看着柯伟坚定地说。   “杉杉!”薄靳言欲出言阻止,却被她打断。   “靳言,你不要再劝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要知道真相,无论结果怎样,我都坦然接受,总好过成天躺在医院里,还要连累你。”   “杉杉你听我说--”薄靳言刚想继续劝说她,就听柯伟说道,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妖神是在卜元鼎炼化的幻境里被白子画亲手所杀,一生的痴恋换来的却是魂飞魄散的结局,她弥留之际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那份绝望心情深深印在记忆当中,卜元鼎如今重遇故人,勾起了薛小姐体内的回忆,以至于身体随之慢慢枯竭,命运之轮已经将你们连在一起,谁也逃脱不了,跟我一起,找回失去的记忆吧。”   薄靳言知道自己再劝不动杉杉,只得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等待柯伟的安排。   柯伟见两人已做好准备,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晶球,放在桌上,又小心地将卜元鼎置于桌子中间,只见他集中意念紧闭双目,表情扭曲,似是拼劲全身力气以至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不一会儿,额头就泌出点点微细的汗珠,突然,面前的卜元鼎竟开始自己转动起来,鼎体渐渐发出红色的光芒,柯伟猛地睁开眼睛,直盯着越转越快的卜元鼎,红色光芒越来越亮,整个卜元鼎好似一颗微型太阳,缓缓升在半空中便停止了旋转。   柯伟看着坐在对面已瞠目结舌的两人,说道,“神器已经启动,真相就要来临。”说着,便取下挂在脖子上不知什么图案的金属挂件,右手抓住半截链子,伸到二人面前缓缓摇动着,金属挂件折射出卜元鼎发出的红光,如钟摆一般规律摆动,渐渐地,薄靳言和薛杉杉眼神迷离,意识逐渐丧失,终于双双昏睡了过去。   柯伟满意地笑了笑,揭开盖在水晶球上的麻布,正欲观看两人幻境,傅子遇推门进来,见到两人昏倒沙发上,忙跑到旁边呼叫两人,却怎么也叫不醒,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柯伟责问道,   “你把他们两个怎么样了?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嘘”柯伟冲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他们已经进入前世的回忆,如果强行惊醒他们,我不敢保证发生什么。”   柯伟说着便掀开了麻布,水晶球里正是两人回忆里的画面。   ? ☆、第 28 章 ?  傅子遇听了柯伟的话虽心中又惊又恨,却也不敢惊扰两人,只好坐在一旁看着水晶球,生怕柯伟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举动。   水晶球里,画面一转再转,尘封已久的往事一幕一幕展现在柯伟和傅子遇的眼前:初遇墨冰,拜入长留,守护蜀山,师从子画,绝情殿里的情绪暗生,游历人间时的生死不弃,卜元鼎内的舍身护徒,绝情殿里断血续命,甘冒不韪偷盗神器,歃血封印同生共死,消魂钉的锥心之痛,断念剑的斩断情丝,绝情池水的腐肤蚀骨,蛮荒之地的百般煎熬,横霜穿胸的锥心之痛,囚禁云宫的落寞无助,痛失挚友的肝肠寸断,悲愤交集怒破封印,得知真相悔恨交加,炼化幻境以死成全。曾经的一切,犹如电影画面一一闪过。   傅子遇忍不住红了眼睛,心想倘若不是爱得那么深,那么苦,又怎么会在千万年后再次重逢时还不曾忘却彼此。而柯伟的眼神随着两人记忆的恢复愈发兴奋起来,而此时水晶球内金光闪过,球外的两人看得清楚:   白子画的悯生剑生生刺穿化作妖神的花千骨身体,刚刚还杀气滚滚誓要天下陪葬的她,瞬间如一片凋零的叶子,从空中缓缓落下,白子画呆了一刻后,飞身迎上接住那瘦弱的身躯,一同降落地面。   “你怜悯众生,却从未怜悯过我。”花千骨奄奄一息,眼里尽是幽幽怨恨之情。   白子画心下一惊,再回首观看身后,幻境渐渐散去,众仙的尸首皆消失殆尽,树木花草都分毫未损,一切竟安然无恙,顿时领悟前一刻那划天破地的血腥屠杀全因卜元鼎幻化而成,而此时摩严等一众才赶到花莲村,看到这副场景,都站在数十米处不敢上前。   他惊惶地转过头看着怀里的花千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其实,你从不相信我,你只相信你自己的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漫出,声音嘶哑颤抖,花千骨早已料到这结局,可到了最后一刻,却还掩不住内心极度的伤痛。   白子画深知悯生剑的威力,这一次花千骨必定在劫难逃,心里悲痛欲绝,胸膛好似烈火焚烧,想到这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如今又亲手杀了挚爱之人,一时也心灰意冷,生无可恋,而左手臂上的绝情池水的伤疤此刻彻骨钻心的疼痛起来。   “师父,陪你一块儿走。”说着,他内力齐聚左手,猛然发力,顿时筋脉尽断,体内血肉骨髓仿佛如刀锯开一般,全身如千万根钢针刺穿身体,口中鲜血喷涌,倒在地上。   “尊上!”摩严笙萧默等人见白子画竟自断筋脉,惊乱过后,一齐跪倒在地,哭声一片。   花千骨万万没料到白子画居然要随自己赴死,心内又是惊诧,又是酸楚,幽幽问道,   “白子画,你还是不肯爱我吗?”   却见白子画面如死灰,仍旧捂着胸口默不作声,只等着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花千骨见他到死也不肯承认爱着自己,失望、悲伤、心疼一齐涌上心头,拼着最后一口气力,抓起白子画的手,强行将体内的洪荒之力传入了他的心脉。   巨大的能量顺着白子画的经络瞬间传遍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刚刚被震碎的筋脉又用惊人的速度重新连接起来,仙力又回到他的身体,甚至比从前更加豁然贯通。他来不及反应,就见花千骨颤抖着身体,面色死沉,冷汗沥沥,缓缓举起左手,颤巍巍指着他厉声道,   “白子画,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不老不死,不伤不灭。”末了,口中涌出鲜血,喷落在地上,再抬头,已是满脸泪水,   “今生,我从未后悔过,可是,若能再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爱上你。”   说罢,抬头看了看天空,雁过无痕,正如她悲剧的一生,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心中空空荡荡,就此闭眼长眠。   白子画惊骇地看着眼前一切,不可置信她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死去,慌忙爬到她身前,却再也感受不到她半分气息,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俯身痛哭不已。跪在一旁的摩严等人也被这一幕惊呆,而素日与花千骨交好的舞青萝云端几个,都掩面哭了起来。   “洪荒之力,洪荒之力!”柯伟再也抑制不住心里到了极点的兴奋和欣喜,双手拢住水晶球丝丝颤抖,“传说是真的,洪荒之力果然在白子画的身上,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傅子遇被柯伟异常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生怕他有什么异动,赶紧走到水晶球前,随时准备制服他。   ? ☆、第 29 章 ?  柯伟不理会傅子遇,只自顾自兴奋着,水晶球内的回忆仍旧继续:   “你怎么那么残忍,你要我把你杀了之后,你要留我一个人做什么?”白子画抱起已香消玉殒的花千骨,声泪俱下。   “你想要什么,你说就是了,不管对的错的,我都给你。爱给你,人给你,长留覆灭干我何事?这些人的生死又干我何事?我带你走,去哪里都可以,你想怎样都行,只是,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白子画将她紧紧揽住怀里,喃喃自语,痛苦和悔恨如同洪水猛兽瞬间将他淹没,一时心潮翻卷,不能自持,不断抚摸着花千骨还温热着的脸,恨不得自己也立时死去,黄泉路上,陪着她走。   与摩严等一同赶到的竹染眼见此番景象,心中替花千骨不值,又怨愤难消,忍不住上前冷笑一声,   “白子画,我知道你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可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只是不敢赌,不敢相信她,不敢拿天下来冒险,所以,你才选择与她同归于尽。”见白子画眼神空洞,只紧紧抱着花千骨尸体,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般,竹染走到他面前蹲下叹息,“女人真是可笑吧?宁愿压上自己的一切,也要证明你是爱她的,最可悲的就是,千骨明明就知道结果,还要义无反顾地让你再伤一次,为的就是看看她在你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其实,你哪里又会对她有一点点的怜悯和慈悲呢?你心疼、内疚,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坚持你认为正确的,你从来就没有设身处地地位她考虑过!如今,你就永生永世地看着,守护着,这个用你最爱的人的性命换来的世界吧!”   说罢,竹染拂袖离去,白子画依旧抱着花千骨坐在原地,笙萧默正欲上前劝导,却见他周身散发出一圈圈光芒,四周旋风突起,草木石子皆躁动起来,那光圈升向空中竟慢慢化为黑色,汇聚成一道黑光直冲向地上的人,众仙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待到一切安静如初时,惊见刚才还白衣如雪的子画,此刻竟黑袍加身,头发也凌乱地披散在身后,随风肆意飘荡,他依旧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坐在那里,脸上全无表情,好似被掏空了灵魂一般,只是额间暗红色火焰印记让人触目惊心。   “这,这。。。”摩严抖抖索索指着白子画,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笙萧默也惊得目瞪口呆,不敢再上前,身后众仙看在眼里无不大惊失色,那个印记意味着什么,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却又不敢说出口,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尊上,尊上他堕仙了!”终于,笙萧默的大弟子火夕磕磕巴巴说出谁也不敢说出来的两个字,又迅速被舞青萝惊慌的捂住了嘴。   大家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惊恐、害怕,气愤、不安各种情绪蔓延在人群中,场面开始混乱,几大门派掌门再也按耐不住,纷纷走到摩严和笙萧默身边询问该如何是好,笙萧默无奈地看向摩严,然而他却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望着已堕仙成魔的白子画,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子画,子画!”   仿佛听到了摩严的呼声,白子画轻轻转过身,双目已全然没有了上仙的正气凛然,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寒光,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见摩严满脸愧疚懊悔,白子画又转头看了看怀里的花千骨,凄凉一笑,“千年了,我斩断尘缘,苦修仙法,一心守护长留,守护苍生,如今,我不负长留,不负苍生,可又怎样?我负了小骨,也负了自己。”   再次低头亲吻着花千骨的额头,悲伤悔恨如同一张无形巨网将白子画紧紧罩住,挣不脱,逃不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掀开衣袖,只见原本狰狞的绝情水伤疤因洪荒之力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禁摇动花千骨的尸体大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对你的牵绊也不让我留下?究竟是我绝情,还是你更绝情?”   白子画本就伤心绝望之至,又因得了洪荒之力一时无法控制,终于心智错乱胡乱发起内力,一时风起云涌、天地变色。众仙惊得四下逃窜,笙萧默刚想上前却被白子画一个拂袖弹出十几丈外,眼见事态无法控制,摩严欲拼死阻拦,白子画已抱着花千骨尸体消失在云雾之中。   “啊!”   薄靳言薛杉杉双双惊醒,卜元鼎随即掉落地上裂开几瓣,光芒散尽,黯淡下来,而水晶球也随之恢复如初。   ? ☆、第 30 章 ?  “靳言,杉杉,你们没事吧?”傅子遇一个箭步冲到两人身旁,关切地问道。   薄靳言满脸冷汗,双目通红,大口喘着气,卜元鼎不过启动了一个小时,而他和杉杉却在回忆幻象里经历了一生。薄靳言正适应着从回忆转到现实中的落差,就听见身边薛杉杉放声大哭起来。知道她是受了花千骨回忆的影响,还沉浸在悲伤的心情中,顾不得其他,薄靳言赶紧一把将杉杉搂进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慰道,   “乖,不怕,没事了,都是回忆而已,有我在。”   杉杉心知已回到现实,只是花千骨临终前那种痛苦绝望始终盘旋在心里一时无法释怀,只扑在薄靳言怀里哭了个痛快。   傅子遇见此情景也感触颇深,他当初只想薄靳言和薛杉杉两情相悦才极力撮合,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叹了口气,只在旁边静静等候,给两人时间冷静。   良久,柯伟慢慢拾起地上的卜元鼎碎片,惋惜之情尽显眼中,对着已缓过心神的薄靳言说,“太可惜了,薄先生,这无价之宝就此毁了。”   “这不也正是你意料之中的事吗?”薄靳言抱着杉杉,白子画的经历还在心中百转千回,却故作镇静,冷冷地看着柯伟。   “卜元鼎虽是上古神器,却遗落人间多年,经历多少沧桑,神力早就被岁月消磨得所剩无几,能撑到现在我倒是惊讶。”柯伟迎上薄靳言的目光,玩味地摇了摇头,“原来你早有准备,藏在身上的神器,不如坦诚相见。”   “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装神弄鬼吗?”薄靳言被柯伟莫名其妙的话惹得有些薄怒,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柯伟不再作声,只几步跨到薄靳言身前,拉开他的衬衫从脖子上扯下一物,薄靳言幻象过后全身虚脱,竟无力抵抗,傅子遇见状立刻拉开他顺手一拳打在柯伟脸上,柯伟本就瘦弱,哪里经得住这一打,立时嘴角留下殷殷血迹,然而他只是狠狠瞪了傅子遇一眼,抓着手里的东西冲着薄靳言冷笑起来,   “果然一切都是注定的,这块玉难道你真的不认得?”   这是?薄靳言看着柯伟手中的玉坠,那是块残缺的镂空玉雕挂件,五岁时酷爱古玩的父亲从一个古董商手里买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直随身携带,只是两年前不慎撞缺了一块,就改放在枕下,直到前几天被柯伟的故事说得心绪不宁,才拿出来佩戴定惊,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此时听了柯伟的话,薄靳言仔细看着他手里的玉佩,甚是眼熟,猛然惊觉,   “难道是炎水玉!”   “不错,这就是十方神器之一的炎水玉,经过花莲村一战,十件神器早已散落人间下落不明,我费劲心思才打探到一二,没想到炎水玉竟就在你的身上,我一直担心卜元鼎剩余的神力根本撑不住妖神大战的时候,没想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柯伟轻轻把玩着炎水玉,又疑惑道,“炎水玉已缺失,应该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神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正思考着一切的古怪,一直躺在薄靳言怀里沉默着的杉杉,突然直起身子,看了看薄靳言,又看着柯伟手中的炎水玉,缓缓扯出脖子上的黑色细绳,一块小巧的玉坠也显露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炎水玉缺失的那块碎片。   “杉杉,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薄靳言惊奇的问道,他记得是在巡视下属商场时,胸前的炎水玉不小心被电梯门夹到才碎裂,当初他也想找回缺失的那一部分,却怎么也找不到。   “其实,我是两年前陪陆蔓逛商场时无意中捡到的,”杉杉也一脸不敢相信地说,“我看这块碎玉润泽透明,特别好看,就一直戴在身上,没想到,竟然是你遗失的,而且,还是炎水玉!”   “炎水玉的碎片可相互感应,看来话画骨二人注定重逢,”柯伟阴笑着将炎水玉还给薄靳言道,   “既然天意如此,薄先生,哦不,白子画,跟我一起,召唤出洪荒之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你是得不到的了。”   ? ☆、第 31 章 ?  “你终于说出了你的目的,”薄靳言站起来,看着柯伟,眼神充满蔑视,“白子画和花千骨早就是前世的事,就算我是白子画的转世,现在也只是普通的薄靳言,你也看到了,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洪荒之力,还会在这陪你在这玩无聊的游戏吗?现在我正式宣布,game over。”   “洪荒之力就是隐藏在你身体里的宝藏,只是你还没有找到开启它的钥匙罢了,你无法驾驭它,但是我能!”柯伟情绪开始失控,抓着薄靳言吼道,“只要你把洪荒之力传给我,我就能主宰这个世界,我能让你掌握这个世界,实现你所有的理想。”   “我看你是想多了,我唯一的理想就是过平静不要被任何无聊事骚扰的生活。”薄靳言冷着脸扯开柯伟的手,“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毁了卜元鼎,让杉杉再也不会受到伤害。我明天会叫人把支票送到你的工作室,从此,各不相欠。”   说完,薄靳言抱起杉杉回到床上休息,傅子遇也作出送客的手势,柯伟扭曲着脸说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忿忿捧起桌上水晶球离开了病房。   随着卜元鼎的毁损,杉杉的病情迅速好转起来,征得医生的同意,薄靳言早早把她接回家中休息,看着她一天天红润起来的小脸,薄靳言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了下来,只是杉杉的情绪日益低落,不再像从前那样阳光积极,无忧无虑的呆萌小助理,薄靳言想着恐怕花千骨的记忆终究还是影响了她,而那次之后,他自己也时常恍惚,杉杉和小骨常常让他混淆了记忆,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镜子里的自己究竟是白子画还是薄靳言,尤其对着杉杉时,这种错乱的感觉更加明显。   “有时候,我怀疑那天卜元鼎里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过,”薄靳言喝着咖啡对傅子遇说,“可看到的那一切,又好似确实存在于我的记忆里,他的爱恨,他的隐忍,甚至他心痛的触觉,我都能一一感受,当看到花千骨在我怀里死去的时候,那种崩溃至今想来还心痛。”   “需不需要找个心理医生?就算你真的是白子画,曾经的痛苦经历也没有必要再纠结,现在跟杉杉好好的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结局啊”傅子遇劝道。   “我也认为应该这样,可是她好像受到的刺激比我更大,这些天不太爱说话,感觉对我疏远了不少。”薄靳言叹了口气。   “给她些时间罢,毕竟这种事不是每个人能够接受的。”若不是亲眼见证这一切,傅子遇可能也不会相信这个科技时代居然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我打算休个长假,带她去旅行散散心。”薄靳言说出心中打算,也许看看不同的世界,可以让她快点平复心情,他知道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处旅行。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傅子遇笑着拍了拍手,“通常感情就是在共同游玩时得到升华呀。你打算去哪儿?”   “希腊,爱琴海。”薄靳言记得杉杉那次抱着自己在那里拍的照片一脸向往的表情。   “好地方啊,湛蓝的海水,浪漫的古建筑,还有美丽的神话故事,你该不会顺便求婚吧?”傅子遇嗤嗤笑着,眼前的薄靳言好像脱胎换骨般的变得浪漫起来。   “不错的提议!”薄靳言认真地回答。   “你要带我去旅行?”捧着马克杯坐在地毯上看窗外风景的杉杉,冷不丁听到薄靳言的建议,很是意外。   “你不想去?”薄靳言窝在沙发里,睁大眼睛看着她问。   “不,不是。”杉杉忙躲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解释着,“只是我生病的这段时间你忙着照顾我,公司的事都耽误不少了,何况,何况你在医院常常熬夜陪着我,就算放假,也该好好休息。”   “如果是这些原因的话,完全没必要担心,我的健康状况非常良好。”薄靳言回答,“好了,一会儿陪你去申请出境手续,两个下个月就出发。”   “这么快?那岂不是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了?”杉杉吃惊地看了看日历。   “你把你自己准备好别弄丢就行。”薄靳言看着她微微一笑。   ? ☆、第 32 章 ?  “所以,你和薄靳言是花千骨与白子画的转世?”咖啡厅里,陆蔓喝了口柠檬水,被杉杉这不可思议的经历震惊住了。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可是当我在幻境里经历花千骨的回忆时,她的喜怒哀乐我真的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而且,我现在完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我,或者我根本不存在,只是花千骨的躯壳而已。”薛杉杉右手撑住额头,表情万分痛苦。   “杉杉,都怪我太忙,扎进实验室就忘记了时间,太久没关心你了,就连你住院我也只是匆匆去看了一次。”陆蔓摸了摸杉杉的脸,看她面容憔悴,原本圆圆的脸蛋都瘦了一大圈,心里很愧疚。   “蔓蔓,我没事了,你别担心。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一直支持我,我就很感动很感动了,真的!”杉杉握着陆蔓的手,心里暖乎乎的,为有这样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挚友感动。   “好吧,别想那些事了,不管白子画还是花千骨,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想想爱琴海的浪漫风光吧,记得给我带礼物哦~”陆蔓托着腮帮子,做出很期待的表情,调和一下气氛。   “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去。”想到这件事,杉杉眼神又黯淡下来。   “为什么?那不是你一直梦想的地方吗”陆蔓惊讶地问道,“何况是跟你的大老板男神薄靳言一起去诶,好浪漫啊!”   “蔓蔓,自从那次卜元鼎的经历之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杉杉低着头,轻声说,“那天,他很生气地把我从烤肉店里拉回家,还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简直像在梦里一样,他一直是那样高高在上,那么光华耀眼,我从没敢想过,他居然会爱上我,蔓蔓你知道吗?那天我开心地整晚都没睡着,我一直想,我真是一个幸运儿。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灰姑娘的故事根本不会在我身上发生,他之所以会爱上我,只是因为有着白子画的记忆,他真正爱的是花千骨,不是傻傻的薛杉杉。”   只有对着陆蔓,杉杉才敢吐露心声,把这些日子自己心里的纠结说了出来。   “杉杉。”陆蔓看着杉杉就快哭出来的样子,赶紧走到她身边抱住她,“不要想太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杉杉靠在陆蔓肩膀,脑海中薄靳言的脸却总是挥之不去,心里酸楚到了极点。   有薄靳言的帮忙,签证很快就办了下来,出发前的一晚,杉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找杯水喝,一出房门,就看到薄靳言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自从杉杉出院,为了让她休息好,薄靳言主动搬到沙发上睡觉,杉杉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看着霓虹灯印在他熟睡的脸上忽明忽暗,长睫毛在脸颊投下两弯迷人的弧度,还有那近乎完美的侧颜,恍惚又回到那个烟花漫天的夜晚,她站在这个窗前,兴奋地又笑又跳,而他就站在自己身边,静静凝望天空,不过几个月前的事,可好像已经历尽沧海桑田一般,这一刻,杉杉心里有了决定。   候机室里的旅客川流不息,傅子遇开车送两人到达后,又从后备箱替他们放下行李,   “两位,我可是牺牲作课题的时间来充当车夫的,”傅子遇拍了拍薄靳言的肩膀,“玩的愉快!”   又看了眼薛杉杉说,“我等着你回来做红茶酥饼哟!”   杉杉点了点头,便跟傅子遇道别,随着薄靳言往候机室走去,看着他拉着箱子优雅的背影,杉杉的脚步越来越沉,慢慢停了下来,薄靳言走了一半惊觉杉杉不在身边,停下脚步转过身,才发现她背着背包,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再不走就赶不及了。”薄靳言回头走到她的身边,疑惑地问,“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我想我还是不去了。”杉杉看着薄靳言,轻声说。   “你说什么?”薄靳言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不起,靳言,”杉杉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告诉他,“我不能跟你去旅行。”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杉杉的转变,让薄靳言有些愤怒,他不明白为何她决定得如此突然。   “我知道,可是靳言,我无法跟你继续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开开心心地去旅行,你那么聪明,你肯定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变了。”说着,杉杉的眼圈开始变红。   ? ☆、第 33 章 ?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薄靳言盯着杉杉,眼神复杂。   “不,你明白,你只是跟我一样,不想去面对。你敢确定,你爱上我,不是受了白子画记忆的影响吗?你敢说,你看着我的时候,一点点也没有想到花千骨吗?”看着薄靳言沉默不语,杉杉心里更加明白,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簌簌掉了下来,“其实你早就知道,从一开始都是注定的,炎水玉感受到它另一半的存在,才吸引我撞到你的车前,而从我看到卜元鼎的那一刻起,白子画和花千骨的记忆就一直牵引着我们,我已经分辨不清你究竟是薄靳言还是白子画,而你,能确定你爱的是薛杉杉而不是花千骨吗?”   薄靳言怔怔看着杉杉,想解释却又无从开口,她说中了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困惑,诡异的柯伟和前世的记忆已经让他失去了判断力,花千骨的样子总是在各种不经意间蹦进他的脑海,他无法坚定地告诉薛杉杉自己爱的就是她,与花千骨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薄靳言欲言又止的样子,薛杉杉不忍心再为难他,擦了擦眼泪笑着说,   “就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吧,就算我是花千骨的转世,现在,我也只想做单纯快乐的薛杉杉,而你,就是我最美的一个梦,谢谢你给了我一段快乐的时光,让我的梦没有遗憾。”   杉杉深呼吸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向薄靳言挥了挥手,   “再见,大老板。”   说完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泪水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只好捂住自己的嘴拼命不要让自己哭出声来,逃离似的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奔出候机室。   薄靳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耳边盘旋着杉杉的话,   “你能确定你爱的是薛杉杉而不是花千骨吗?”   他很想告诉她,自己真的很爱她,可是每当他看到她的脸,总会回忆起白子画和花千骨的点点滴滴,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席卷而来,薄靳言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机场的广播里催促着航班即将起飞,而他看着手里的机票,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嘲笑,缓缓将它撕成两半。   机场回去的时候,他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澄宇,接下来的几天里,薄靳言拼命将自己掩埋在忙碌的工作中,让自己不再有时间去想薛杉杉,好几次累到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就这么睡去,傅子遇来看过他几次,都被他拒之门外,尹姿琪也试图打电话询问,被他一一拒接。好几次,他拿起电话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入了神,多希望像以前那样直接拨过去告诉她自己今晚很想吃什么什么菜,或者嘱咐她天冷多加点衣服别把自己冻成白痴,然而最后还是放弃,他明白,对于两人而言,彼此冷静一段日子才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这天当薄靳言依然埋首于各种文件里时,手机传来短讯的提醒声,他看了眼,竟然是薛杉杉,惊喜打开后印入眼帘的却是让他最不想看到的内容:大老板,我已经搬到陆蔓家住了,所有的东西都归放回原处,祝好!杉杉。   当他驱车赶回家的时候,房子里早已是一副人去楼空的景象:厨房的物品整整齐齐码放在原处,他的床褥已经从沙发上搬到卧室里叠放好,家具一尘不染,地板光洁如新,跟从前自己独居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有书房里空白的临时床提醒着曾经有人来过。薄靳言将外套甩在沙发上,无力地走到桌子前坐下,看着眼前的玻璃杯,想象着杉杉捧着杯子对自己傻笑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随即又陷入无边的痛苦中去,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不知不觉在这段日子里,已经习惯了她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中,而自己,已经无法再回到曾经孤独的生活。   ? ☆、第 34 章 ?  傅子遇匆匆从地下车库乘电梯赶到三楼咖啡厅时,薛杉杉早已等候在角落里的桌子旁,还是她一贯的装扮:丸子头、米白花边衬衫,鹅黄百褶短裙,静静坐在那里,低着头动也不动。   傅子遇疾步走到她面前,在桌子对面坐下,刚想问她为何突然跟薄靳言提出分手,抬头却见她短短几日竟憔悴了许多,平日里的活泼开朗消失无踪,苍白的脸色没有一点红润。傅子遇有些于心不忍,便轻声问道,   “这些天,还好吧?”   “我没事。”杉杉对着傅子遇挤出一个笑容,又迅速躲开他的目光,双手递给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   “子遇,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靳言。”   “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跟他划清界限吗?”傅子遇没有接,看着薛杉杉忍着怒气问。   “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无理取闹。”杉杉收回手,把辞职信放在桌子上,低声说,“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永远活在别人阴影下的生活,花千骨和白子画的爱情确实让人无法不动容,可毕竟我是薛杉杉,就算是花千骨转世而来的,我现在也只想过自己的人生。我没有办法每天看着靳言用白子画看花千骨的眼神来看我,你知道吗?每晚他睡着时梦里叫着小骨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替代品,最可怕的是,我已经开始分不清他究竟是薄靳言还是白子画,我很想假装没事继续跟他在一起,可是花千骨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在我脑子里钻出来。”说着,她的双肩不由自主轻轻颤抖起来,眼里涌出一层水雾,再也说不下去。   “也许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无法理解,”傅子遇叹了口气说,“可是杉杉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真的伤到了靳言。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颓废,我一直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他解决不了的事,他总是充满自信,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支撑这样的自信,可是现在,他变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你知道这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打击吗?”   “子遇你别说了,”杉杉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我相信他只是一时的不能接受,很快他就会想开,然后忘记我,去寻找自己真正的幸福。”   “杉杉,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给靳言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知道你还是爱她的,否则你何必特地约我帮忙转交辞职信呢?是怕看到靳言后悔自己的决定吗?”傅子遇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没有用,但他还是做最后的努力。   “谢谢你的关心,可我不想走到彼此伤害的那一天,既然大家都无法摆脱心结,不如各自安好,让一切回到最初。”杉杉将辞职信再次递给傅子遇,“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请帮这个忙可以吗?”   事已至此,傅子遇无奈接过辞职信,心中盘算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薄靳言。而杉杉看到他答应帮忙,也就放下心来,起身告辞,   “子遇,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你现在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傅子遇也起身拿起外套,顺便招呼侍者买单。   “不用了,我来。”杉杉抢先付了钱,又背起包对傅子遇说,“我现在还住在以前租的房子里,房东太太对我很好,就在这附近,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杉杉,就算你跟靳言不在一起了,我俩还是好朋友啊,别跟我见外了,让女生天黑独自回家可不是我的作风。”傅子遇不由分说拉着她走向电梯里。   晚上的地下车库阴森安静,杉杉心里不禁有些发寒,紧紧跟着傅子遇一步也不敢落下,   “想不到你竟然胆子这么小。”傅子遇有些好笑,刚才还坚持要一个人走回家的人,现在怯生生地在自己背后一声不吭,“没事了,这里又没有鬼,我去开车。”   说着傅子遇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绕到车子的另一侧,正要开车门,却被重物击中脑后,瞬间昏迷倒地。   “子遇,子遇,你怎么了?”闻声跑来的杉杉见到此景吓得伏在地上试图摇醒傅子遇,突然觉得被人从身后用手臂勒住脖子,正欲挣扎呼救,嘴巴却被捂住,一股浓烈的药水味窜入鼻中,很快杉杉停止了挣扎,也被迷晕了过去。   ? ☆、第 35 章 ?  第三十五章   傅子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冰冷的车库里,他一边摸着被袭击的后脑,一边叫着杉杉的名字,却无人回应。突然,他看到身旁留着杉杉的背包,一种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赶紧爬起来到处查找,却不见一个人影,正打算打电话报警,只见自己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是杉杉发来的,他忙打开,上面赫然写着:白子画,我等着你。   “车库里的监控已经被人事先破坏,警察也搜寻不到任何可疑的信息,而柯伟的工作室,早就空无一人,很显然,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而始作俑者,就是柯伟。”薄靳言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陈述着自己得到的消息。   “怎么办?靳言,杉杉会不会很危险?”傅子遇心急火燎地问道,杉杉是从他身边被绑走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不测,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的目标是我,杉杉暂时不会有危险,我相信很快他就会联系我。”薄靳言笃定地说。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第二天深夜,柯伟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眼看杉杉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傅子遇忍不住心内焦急,狠狠将拳头打在桌上,   “靳言,我们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他故意沉默了这么久,目的就是让焦灼和不知道何时结束的等待瓦解我的意志。”薄靳言依旧面不改色坐在沙发上,只是神情越发阴郁,“现在自乱阵脚,正中了他的圈套,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薄靳言已看透柯伟的伎俩,然而心中怎么也无法平静,杉杉在哪里?她会受到怎样的伤害?不敢想象却又不得不去想,薄靳言心乱如麻。   终于,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杉杉的手机发来的一段视频,薄靳言立刻点开,只见在一个暗黑封闭的空间里,杉杉跪在正中的地上,双手各拴了条手腕粗的铁链,整个人呈十字型,她低垂着头,脸被凌乱的长发遮住,看不清楚表情。   “薄先生,是不是等我很久了?你最心爱的薛小姐,或者说是你最心爱的小骨,正在楚楚可怜地等着你呢,地址稍后会发给你,记得一个人来,如果我发现有第二个人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视频里传来柯伟阴冷的声音,薄靳言蹙眉盯着视频里的杉杉,拿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连指尖都变得苍白,不一会儿手机再次传来短讯,上面写着杉杉被绑的地址,在一个极其偏远的郊区。   “靳言,我陪你去!”傅子遇起身拿起车钥匙正欲冲出门口,就被薄靳言叫住,   “你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柯伟是疯子,他不知道会对你怎么样!靳言,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傅子遇甚少失态,而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忍不住提高音量大吼。   “我要百分百保证杉杉的安全。”薄靳言穿上外套,又从傅子遇手中拿过车钥匙,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又回头道,   “子遇,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她安全带回来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傅子遇望着他的背影,纠结万分,随即又坚定地对着他离去的方向说:“我相信!”   薄靳言驾车一路狂奔到柯伟发来的地址,却发现居然是一片废弃的坟地,周边尽是荒草廖生的荒山,坟地的正中,是一所临时搭建的一百多平的长方形彩钢房,除了右侧的大门,两边只有几个A4纸大小的通风口。   薄靳言毫不犹豫地走到门前,伸手推了一把,门没有锁,然而屋内光线极其暗淡,只有两个白炽灯泡幽幽照着,微弱的光线勉强让他看清屋里的一切,在房子最尽头,杉杉正被锁在那里。   他顾不得许多,直奔到她身边,走近才看清楚,杉杉光着双脚跪在地上,膝盖处的皮肤因跟粗糙的地面摩擦太久而破损,渗出殷殷血迹,两只手腕也被镣铐磨出一圈大水泡,有些水泡破了,露出肉红色的皮肤,   “别怕,我来了。”薄靳言捧起她的脸,缓缓拨开她散落的长发,轻声说。   接近虚脱的杉杉慢慢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薄靳言,本来无神的大眼睛放出光彩,   “靳言,是你,真的是你!”   她的脸苍白而黯淡,因缺水而干裂的嘴唇好像干涸的河底,布满深深浅浅的裂痕,还没来得及喜悦,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立刻激动地试图站起来,费力地喊着,   “快离开这,快离开!柯伟是疯子,他不会放过你的。”   手上的伤因触动镣铐开始钻心地疼痛,杉杉的脸痛苦得皱成一团,却仍然不断催促薄靳言快点离开。   薄靳言再也不忍心看下去,迎上去一把将她抱住,右手不停抚摸她的头发想使她平静下来,嘴里喃喃安慰道,   “别怕,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 ☆、第 36 章 ?  第三十六章   “啧啧啧,好感人的场景,我都要感动哭了。”   薄靳言身后传来柯伟的声音,他正欲起身,就觉得脖子被什么扎了一下,立刻倒地不省人事了。   “靳言。。。”杉杉无力地唤着地上的人,费力地抬起头,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柯伟。   “我会让你知道,你的男人究竟有多爱你!”   柯伟摆弄着手中的注射器,冲杉杉阴阴嘴笑着。   薄靳言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也被同样的方式锁在杉杉的对面,而在两人的中间,柯伟坐在椅子上,歪着头如同欣赏一出大戏的表情。   “放了她!”薄靳言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感觉任凭怎么努力,还是全身发软,只能瘫跪在地上。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柯伟用一种看猎物的表情看着他,“我说过,你一定会后悔的,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薄靳言看着对面虚脱的杉杉,心里愤怒到了极点,从齿间挤出几个字。   “不要这样看着我,”柯伟轻轻抬起薄靳言的下巴,被他狠狠别过脸,“我只想陪你玩一个游戏,现在正式开始。”   薄靳言看着柯伟狞笑着拿出手指粗的皮鞭,带着兴奋的表情向自己缓缓走来,他深谙一口气,对着杉杉柔声说,   “把眼睛闭上。”   “不要!不要!”杉杉见此情景已经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不顾一切地大喊着想阻止柯伟,然而都是徒劳,眼睁睁看着他挥起右手,一道黑色的弧线下,她似乎听到皮肉绽开的声音。   粗牛皮做的鞭子重重落在薄靳言的右肩,瞬间白色的衬衫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衣服的碎片缓缓飘落而下,他感觉好像一团烈火在皮肉里焚烧,又像无数颗钢针同时扎进身体,火辣的疼痛感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薄靳言死命咬紧牙关才使自己不发出□□声,极大的隐忍使得额上青筋爆凸,满脸通红,豆大的汗水顺着脖子流在白色衬衫上,与鲜血混为一体。   “靳言!”看到这一幕,杉杉哭着喊薄靳言的名字。   “薄先生,用这种方式唤醒你身体里带着洪荒之力的白子画,怎么样?”柯伟凑近薄靳言的面前笑道。   “你要的只是我而已,放了她”薄靳言忍着痛,对柯伟说道。   “你以为,这个时候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利吗?”柯伟的笑容渐渐转成阴霾,“你知道我等了多久才到这令人激动的时刻吗?”   见薄靳言坑着头不理会,柯伟怒气上涌,扬起皮鞭一下接一下抽打在他的身上。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伴着杉杉的哭泣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不一会儿薄靳言的白色衬衫已碎为一片片鲜红的碎屑纷扬在四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终于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嘴唇上一片被牙齿咬出的血红。   “怎么样?薄先生,还不肯面对自己的过去吗?”柯伟一边猖狂的笑着,一边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上半身被鲜血染红的薄靳言。   “梁谷谢氏,相传姜尚后人,天生异能,擅长占卜观星,能知晓过去未来,被尊称为水镜仙人。”薄靳言忍着剧痛,抬眼看着柯伟,费力地吐着每一个字,“梁王慧眼识人,亲自屈尊茅舍,拜水镜为国师,赐天子同坐,水镜感激之下,尽心辅佐三代君上,直至归泉,新王痛哭大葬,并赐谢氏后人世袭官爵,而谢氏的异能也世代遗传,也许泄露天机太多,谢氏人丁单薄,以至于每代只有一个男丁,超人的能力也随着一代代的流传而越来越微弱,再后来的君王残暴,谢氏决意远离是非,而掌权者怕他们会背叛他国,于是起了杀心,谢家占卜得知大难将至,连夜逃亡,便再也没有了音讯,谢氏一族也成了所有统治者想得到的目标。”   薄靳言看着柯伟慢慢变僵硬的脸,挂着血迹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直到万历十二年,有人在万里之外的日耳曼发现了谢氏的传人与当时的巫女结合并生子,而更大的不幸随之而来,日耳曼开始了残暴的猎杀女巫的风潮,谢氏传人和巫女都被活活烧死,而他们的孩子因有两种超常能力的遗传而侥幸逃脱,最后,回到故乡结婚生子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从此真正消失在历史中。”薄靳言说完,大口喘着气,眼睛却一直盯着柯伟,仿佛把他看穿了一般,“我说的对吗?----谢晗?”   ? ☆、第 37 章 ?  第三十七章   “原来你调查我,”柯伟嘿嘿笑了起来,情绪却愈发激动,他扔掉鞭子,俯下身子看着薄靳言,双手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你说得对,我就是谢家唯一的传人,只要有了洪荒之力,我就能找回我家族失去的能力!你看到了,我有足够的能力驾驭它,只要你肯让白子画出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控制这个世界,去享受操控一切的快感。”   “别做梦了!”一旁的杉杉喊了起来,“洪荒之力是不会给你这样的坏人,白子画不会,薄靳言也不会!”   “住嘴!”   谢晗回过头,抬手一记耳光重重打在杉杉脸上,她的左脸立刻红肿起来,嘴角留下一丝鲜血。   “你敢伤害她,我保证你永远得不到洪荒之力。”薄靳言厉声制止他。   谢晗冷笑:“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恨恨地用手捏住薄靳言的下巴,一字一顿的告诉他,“折磨你的方法我有几百种,你最好相信我。”说着,狠狠踢翻椅子,转身离开了屋子。   “靳言,你没事吧?靳言,你不该来的。”杉杉哭着想凑近他,却被铁链限制了距离,她全然不顾受伤的手腕,使劲扯动着,恨不得马上挣脱扑向他。   “没用的,不要再给自己增添无谓的伤害,”薄靳言拼命是自己不露出痛苦的表情,“杉杉你听我说,一有机会就逃走,不要有任何犹豫。”   “我不要,柯伟,不,是那个谢晗,他会想尽办法折磨你的,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逃走的,不要管我,你快走。”杉杉看薄靳言血肉模糊的样子,哭得不能自已。   “杉杉。”薄靳言还想继续劝她,却因药物的作用和鞭伤而严重体力透支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冰水的刺激下,他又清醒了过来,睁开眼只见谢晗拎着水桶挡在他眼前嗤嗤对他阴笑,   “休息够了吗?游戏继续吧。”   冰冷的水一点一点侵入伤口,刺骨的寒冷和撕裂般的痛感让薄靳言还没完全清醒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绝情殿,桃花树下,小骨拉着他的衣袖甜甜喊着师父,脸上的小酒窝像两朵绽放的桃花,阳光下温暖动人。这张脸,杉杉!   杉杉?这个名字嘣入脑海时,瞬间使他回到现实中来,“杉杉!”他想寻找她的身影,却被铁链和疼痛感困在原地。   “你在想念她吗?”谢晗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挑衅得在薄靳言脸上轻轻擦着。   “你给我注射了致幻剂。”薄靳言使劲摇了摇头,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得感谢我,让你又见到了你心爱的小骨。对了,现在,你最想见的,是薛杉杉吧?如你所愿。”说着,谢晗侧过身体让出视线。   出现在薄靳言眼前的,是被捆在立着的十字架型木柱上的杉杉,手脚被牢牢绑在上面无法动弹,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柴油刺鼻的味道,此时的她正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嘴巴被胶纸贴住,只能发出呜呜声。   “本想让这个游戏多点乐趣,可惜你让我等待太久,耗尽了我所有的耐心,此时此刻,我迫不及待要得到那神奇的力量了。”谢晗摊开双手,作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如果受到半点伤害,我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你将永远失去得到洪荒之力的机会。”薄靳言内心怒火中烧,恨不得用眼神杀了眼前这个心理极度扭曲的变态之徒。   “好,很好”谢晗反而大笑起来,“我就喜欢看你发怒的样子,最好让藏在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随着怒火冲体而出吧,哈哈哈”   谢晗转身走到杉杉身边,凑近杉杉的手臂深嗅一口气,   “温香软玉,难怪不管他是白子画还是薄靳言,都为卿缭乱啊。”说着,他迅速用匕首在薛杉杉白嫩的手臂上划开一道,血立刻涌出,他却不紧不慢,拿出一个玻璃杯,接住滴落的鲜血。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杉杉失声叫出,却因嘴巴堵住,只能听到沉闷的喘息声。   “你这个混蛋!”薄靳言奋力站起身,又无能为力地跪倒。   杉杉见他激动的样子,怕谢晗又会借机折磨,只好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不一会儿,小玻璃杯已接了半杯鲜血,透明的杯体里透出血红的液体,灯光模糊地穿过,看起来恐怖至极。   ? ☆、第 38 章 ?  第三十八章   “人类最纯净、最真实的味道,喜欢吗?”谢晗把杯子凑到薄靳言面前,“她的血曾经帮你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痛苦的时刻,你是那样地贪恋她的味道,白子画,还记得这欲罢不能的熟悉感觉吗?”   谢晗一手捏开薄靳言的嘴,一手把杯子里的鲜血全部灌了进去。一股强烈的咸腥气味瞬间充满薄靳言的整个喉咙,任是他再坚忍,也再受不了这肉体和精神上变态至极的打击,终于忍不住低头剧烈呕吐起来。   “薄靳言,记住这个悲伤的时刻,你将再一次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你的面前。”   谢晗故作同情的样子,随手掏出打火机划燃,朝杉杉作出一个飞吻的动作,“Goodbye, my lover。”   “洪荒之力根本不在白子画的身上!”千钧一发的时刻,薄靳言冲谢晗喊道,   “还不赶快停止你愚蠢的行为。”   “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这幼稚的谎言吗”谢晗拿着打火机笑得整个人都扭曲了。   “作为谢氏的唯一传人,我真替你的智商感到羞耻。”薄靳言忍着令他反胃的血腥味,嘲讽地说,   “花千骨临终前将洪荒之力传给白子画,诅咒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若他还有神力在身,又哪里来的转世之说?你费尽心思,一心只想得到洪荒之力,却忽略了最起码的逻辑,真是可怜。”   听了薄靳言的话,谢晗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面色渐渐发青,过了好一会儿,才关上打火机跨步到薄靳言面前,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却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不要再白费心机了,卜元鼎已毁,再没有人知道洪荒之力的下落,”薄靳言看着就要崩溃的谢晗说,   “放了我们,我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占卜师,甚至,我可以资助你一笔钱,让你的工作室发展得更好。”   “住嘴!”谢晗红着双眼咆哮,犹如发狂的野兽一般,   “你以为我甘心一辈子替人占卜塔罗牌吗?这种把戏已经浪费了我太多的生命,我是谢氏的传人,我要做的是驾驭这个世界的命运,洪荒之力,洪荒之力到底在哪里?我要得到它,我必须要得到它。”   处于癫狂中的谢晗,突然眼前一亮,像垂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炎水玉!对啊,还有炎水玉!它可以带我找到洪荒之力,它可以找到洪荒之力,哈哈哈,神力注定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谢晗扯出薄靳言胸前的残缺的炎水玉,像捧着至宝一般,将他人生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块小小的玉石上。   “你还想怎样?”薄靳言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子画转世前一定将洪荒之力封存在了某个地方,我要用炎水玉最后的能力,带我们去那个异度空间,把它寻找回来。”   谢晗眼里充满兴奋和希望,好像洪荒之力唾手可得一般。   “好,我可以陪你去找,不过,你必须放了杉杉。”薄靳言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谢晗,同时提出交换条件。   听到薄靳言的提议,杉杉心急如焚,拼命挣扎间竟吐掉了塞在嘴里的布团,嘴巴终于得到自由,她来不及多想只冲着他哭喊,   “靳言,你不要听他的,你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大好的人生等着你,”杉杉侧过脸冲谢晗声嘶力竭地喊着,   “如果非要去,就让我去,反正我一个人,我不怕。”   “你不是一个人!”薄靳言打断杉杉的话,看着她说,   “你有我。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不管你是花千骨还是薛杉杉,我爱的,只是现在的你,从你第一次给我做歌剧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无关乎任何人任何事。”   “靳言”听了薄靳言的话,薛杉杉眼泪夺眶而出,想到那天机场他落寞的身影,心里更是刀绞一样的痛。   “别在演苦情鸳鸯的戏码了,”谢晗看着两人这种时候还在互诉衷情,不免心烦,   “炎水玉的碎片已经熟悉了你们各自的气息,只有在你们身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谁也逃不了命运的安排,因为,从一开始,我们都被牵绊其中。”   ? ☆、第 39 章 ?  第三十九章   谢晗割开绑住杉杉的绳子,又走到薄靳言身边替他打开镣铐,薄靳言顾不上浑身撕裂的痛楚,踉跄跨到杉杉身边,半坐着抱住几乎虚脱的她,杉杉望着薄靳言满身的伤痕,眼泪不停地掉落。   “我没事的,别哭。”薄靳言摸着杉杉的头发,又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安抚她。   “换上衣服,然后吃饱饭,让我们去另一个时空迎接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吧。”   谢晗的脸在黑暗的房间模糊不清,只看得清那双眼睛闪着贪婪和兴奋光,他扔给薄靳言一件黑色T恤,又端来两份便当放在地上,   “乖乖帮我拿到洪荒之力,我就放了你们,别妄想逃走,我早就放了炸弹在这个房子的某处,只要我按下遥控器,就会:崩~~~”   他做出炸弹爆炸的样子,又高兴地往嘴里胡乱塞着饭,灯光摇曳下,活像地狱里的恶鬼。   薄靳言心知现在这种状况根本不可能带着杉杉逃出去,只能照做换了衣服,杉杉从被抓到这里就滴水未进,顾不了许多,捧起水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又抓起便当狼吞虎咽起来,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薄靳言心里阵阵发酸,只恨自己太疏忽大意,才让杉杉被谢晗抓到这里受苦。   “他在做什么?”   杉杉靠在薄靳言的怀里,看着谢晗面色凝重正对着水晶球喃喃念着什么,害怕地又往薄靳言怀里躲了躲。   “别怕,炎水玉没有我们不能启动,他暂时不会对我们怎样”薄靳言搂着她,两人坐在一旁看谢晗为穿梭时空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那我们真的要帮他找到洪荒之力吗?”杉杉看着薄靳言,心里忐忑不安。   “杉杉,听我说,”薄靳言拉住她的手,“如果一会儿真去了那个时空,我也一定会想办法让炎水玉带你回来,记着,不管怎样,我都要你好好活着。”   “对不起,靳言”杉杉低下头掩饰自己不能自已的难过表情,   “那天在机场,我不该那样伤害你。”   “傻瓜,”薄靳言捧起她的脸,轻轻用手指替她拨掉脸上的眼泪,   “我认为那是你因为太爱我而撒的娇。”   “靳言。”   “好了,两位我的小伙伴,一切准备就绪,让我们开启异时空之旅吧。””   谢晗站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对着桌上的水晶球做出祈祷的姿势,又命令薄靳言和杉杉坐在他身边,方才盯着水晶球默念起来,不一会儿,水晶球内出现旋风一般的气流,由缓到快不过半支烟的功夫,渐渐地,三人好像听到远处传来海啸般的水声,慢慢逼近身边,让人心惊胆战,杉杉吓得闭上眼睛紧紧握住薄靳言的手不敢放开,就在浪潮声好像盖在头顶的那一刻,薄靳言和杉杉胸前炎水玉碎片发出两道极强的光束,将三人紧紧围住,只听谢晗大喊一声,   “艾尔提尔,阿普瑞特!”   随着咒语声落下,身披光束的三人好像影子一般,立刻被吸进水晶球内,杉杉感觉自己像从一个极高的地方落下,身体变得轻飘飘,如同一片残叶被卷入疾风中,打着圈不停往深处落去,她恐惧极了,想喊薄靳言的名字却怎么也喊不出口,耳边尽是古怪的咒语和狂风呼啸擦过耳边的声音,不知道多了多久,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她感觉自己终于着了地,却并没有想象中粉身碎骨的同感,好似一双无形的巨手将她轻轻放在地面。   杉杉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暗的洞穴般的地方,她惊恐地看着四周,黑色岩石四面包围着,同样黑色石板由中间分出四条供行走的地方向四周延伸,浮雕上面满满刻着看不懂的图文,石板正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洞,里面翻腾着黑红色的液体,在石板的空隙处,全是正在燃烧的炭火,虽然暗红色火苗在不停闪烁,杉杉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反而一股阴寒之气自地面传来,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靳言!靳言!”杉杉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到,急切地寻找薄靳言的身影。   “我在这里。”   薄靳言的声音响起,杉杉闻讯看去,薄靳言从左边的石板方向急匆匆小跑来,一把搂住杉杉,眼睛不忘四处打量。   “靳言,这是哪儿?”   “这不是绝情殿,倒像是,杀阡陌的七杀殿。”薄靳言回想起白子画曾被花千骨囚禁在这里,难道,真的回到从前了?   “原来是七杀殿,我记得这里”   杉杉放开薄靳言,走到正中间的榻椅上,   “这里是杀阡陌的家,小骨的杀姐姐为了保护她,最后功力散尽死在了这里。”   想到自负乖张的魔界圣君,竟然为了萍水相逢的花千骨血竭髯枯而亡,杉杉心里不再害怕,对这个正派人士嘴里的大魔头反而多了几分好感。   “有人来了。”杉杉正胡思乱想着中,被薄靳言拉到一块黑色岩石后躲了起来,而对面的石板上,一个黑色人影缓缓朝他们方向走了过来,越来越近,慢慢地,两人看清了来者的面容,   “白子画!”   杉杉和薄靳言同时惊呼了起来。   ? ☆、第 40 章 ?  第四十章   白子画垂首缓缓走来,步履踉跄地走到塌椅前,倾身坐在椅脚旁的地面,神态麻木,再没有了往日的绝尘风华,眼窝微微下陷,眼神黯淡,黑色纱衣更衬得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沧桑。   “原来白子画堕仙后,到了这里。”杉杉看着白子画神思恍惚的模样,想到曾经白衣描似画,横霜染风华的上仙竟颓废到如此地步,心下叹息不已,又仔细打量了他,回头对薄靳言说道,   “你们真的很像,要不是穿着不同的衣服,我都快分辨不出来了。”   “本是同根生,自然一样。”   柯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二人身后,操着沙哑的嗓子低声说。   “啊”本来就紧张的杉杉,被他冷不丁出现吓得喊了出来,薄靳言忙捂住她的嘴,   “不要惊动了他。”   “别紧张,”柯伟走到两人面前,“我们虽然借助神器穿越到了这里,但毕竟不属于同一时空,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感受到我们的存在,记住,一旦发现白子画将洪荒之力封印在何处,立刻用炎水玉最后的力量将它吸入,否则,我们都将永远留在这个不属于我们的地方。”   “卑鄙!”薄靳言没想到谢晗竟然为了洪荒自立疯狂到断了所有的退路,忍不住骂道。   “随你怎么想,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要妄想用炎水玉改变任何事情,历史一旦改变,我可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谢晗毫不在意薄靳言的指责,转身走到对面的岩石旁,盯着白子画生怕错过洪荒之力的下落。   “靳言,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杉杉拉着薄靳言的手看着他说,眼神坚定。   薄靳言正为自己疏忽懊恼,听到杉杉这么说,再看她一脸无所畏惧,心里也就豁出去了,就算最坏的境地,他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她。   三人各怀心思静静呆在角落,白子画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好似一尊木雕,双眼无神得如同没有焦距,墨色长发披散身后,仿佛失了魂魄一般。这样的情景竟维持了约莫半日的光景,谢晗依旧靠在岩石上目不转睛看着白子画,薄靳言薛杉杉也坐在原地不敢一丝怠慢,只是奇怪居然没有一点疲劳饥饿感,反而精神越发的好转,薄靳言甚至感觉自己身上的鞭伤慢慢开始愈合,痛楚也减轻了不少,他方觉得奇怪,又想着身处异度空间,自己此刻恐怕也是虚形幻影,只有回到自己的世界,才算真正活着吧,于是更加坚定了带杉杉回家的信念。   终于,白子画颤悠悠起身,直直看着薄靳言和杉杉,冲着二人的方向慢慢走来,薄靳言大惊,俯首将杉杉挡在自己身下,却见他从旁边擦肩而过,走向前方的屋子里。   谢晗见状立刻跟了上去,薄靳言也拉着杉杉一同紧随其后,穿过一间间同样阴冷的厅堂,白子画幽幽进了最尽头一个房间,三人尾随着来到门口,一股更加阴冷刺骨的寒气迎面扑来,薄靳言单手搂住杉杉,推开房门,才发现房内四周墙壁皆是凝固的冰块,白茫茫一片空旷,正中央整齐码放着三座水晶冰棺。   “琉夏,杀阡陌”杉杉站在远处看着冰棺猜测,“第三座是,花千骨!”   她眼睁睁看着白子画正走到最后一座冰棺旁,透明的棺体里躺着红衣女子,虽然闭着眼睛没有一丝生气,却不像一具死去的尸体,倒像睡着了一般,杉杉看着女子的脸黛眉杏目,樱口薄唇,不正是自己的模样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在见到花千骨尸身的那一刻,她还是有点无所适从,毕竟看着和自己同样面容的逝者实在怪异,而她竟还是自己的前世,想着若没有她也就没有了自己,心里又多了一丝怅然。   “小骨,这千年寒玉床太过阴寒,你伤势未愈,就别睡了。”白子画隔着冰棺抚摸着花千骨的脸,隔了一会儿,又笑着说,   “你还是那么调皮,师父知道,平日你总是夙兴夜寐,剑法内功、调香医术、乐理抚琴样样都做到精通,你是不是怪师父对你太过严厉,才一直睡着让师父担心?师父不再苛责你便是,你快起来吧。”   见冰棺里的人依旧纹丝不动,白子画有些着急,   “小骨,别再任性了,再不起来,师父做的桃花羹就凉了,以前总是你做给为师吃,今日你也来尝尝师父的手艺,好不好?”   “怎么,你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吗?”白子画见花千骨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不免有些薄怒,   “小骨,你再这样不听话,师父罚你整夜练剑。”话一出口,他似乎又有些反悔之意,右手轻敲了敲额头道,   “对了,师父跟自己说过,以后,再也不会罚你了,师父错了,师父不该总是罚你,师父大错特错了,该受罚的不是你,是我自己啊!”   说着,白子画竟双手抱头,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仰天大喊,   “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们要罚便罚,要杀便杀,都由我一人承担,为何不放过我的小骨?长留算得了什么?天下又与我何干?为何我一手造成的错,受苦的,却是小骨?”   他情绪开始愈发失控,四周被内力震得冰屑纷纷散落,狂吼声带着真气如同洪钟般震耳欲聋,三人忙逃出冰室,却听见白子画凄凉的哭喊声未曾停歇一刻。   “靳言,白子画,他疯了。”靠在房间外的墙壁上,杉杉大口喘着气,惊慌地对薄靳言说。   ? ☆、第 41 章 ?  第四十一章   还没等到薄靳言回答,只听由远及近传来急匆匆脚步声,随即一藕色衣衫女孩疾奔而来,在冰室门前停了下来,一脸犹豫。   “是幽若!”   薄靳言看她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发及腰,头上双髻各插了三只流苏银钗,眼神极具灵气,虽稚气未脱,却颇有几分花千骨的神韵,想起卜元鼎的幻境中曾见到过,这正是白子画替花千骨收的小徒弟。   幽若立在门前听着白子画的疯言疯语,蓦地,好像下定了决心,推门快步奔到他身边跪倒在地,拦腰抱住道,   “尊上,不要再喊了,师父她,师父她已经去了!”说罢,忍不住抽泣起来。   幽若的突然出现,让白子画安静了下来,他低头呆呆地看着附在自己腰间的人,良久,双手环住幽若,又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   “傻瓜,师父不会不要你的。”   “尊上?”   幽若被白子画说得莫名其妙,也不敢多问,只得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说,“尊上,您累了,幽若扶您去休息吧,师父她----您就让她安息吧。”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冰棺里的花千骨,偷偷用衣袖抹了抹眼泪,便扶着神志不清的白子画慢慢走了出去。   或许适才在冰室里真气消耗过大,白子画躺在踏上不一会儿便睡去,幽若静静守在身边,端详着他日益衰颓的样子,心中哀恸不已,忍不住珠泪断线,   “尊上,您知道吗,自从您离开以后,一切都变了,那日从花莲村回来后,世尊他就闭关了,不吃不喝直到如今都不肯见人,还下令将绝情殿视为禁地,就连我也不得擅自入内,如今整个长留上下,只剩儒尊一人打理,师兄师姐们也都各个愁眉紧锁,幽若想找个人说话都难,外面的人都说您觊觎徒弟,有悖伦常才堕仙入魔,可幽若不信,儒尊说过,您心里苦,您要守护天下守护长留,却亲手杀了唯一守护您的师父,才。。。”说着,她又胡乱在脸上摸了几把泪水,“尊上,求您赶快清醒才好,幽若已经失去了师父,幽若不想再失去您。”   榻上的白子画自然听不见幽若的哀求,他毫无血色的脸上眉头紧蹙,额上的印记愈发鲜红,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呼吸急促,时不时还梦呓着几句小骨。见此情景,幽若心中更加难过,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不得不替他掖好被脚,御剑回长留去了。   三人见没什么可做,也就各自回到角落里等待着,就这样一连过了十几日,他们就这么看着白子画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清醒的时间很短暂,他会跑到冰室里看着花千骨的尸体喃喃自语,或是拿出花千骨遗留的画像,回忆师徒俩在绝情殿的点点滴滴,每当这个时候,白子画便会说一些后悔过往的话,什么不该太自负把她留在身边,却反而害了她,不该让放任摩严放逐她到蛮荒受了那么多苦,更不该轻信了卜元鼎的幻境,错手杀了她,更多的时候,他处于疯魔状态,或是歇斯底里地胡乱发功,或是神思恍惚,目光呆滞地一坐便是大半日,这期间幽若偶尔会来探望他,每次都说说长留的近况,不外乎人心不稳摩严还是避而不见之类,笙萧默也来过一次,见到他形容枯槁的模样,不禁泫然欲泣,想劝他想开些,跟自己回去,而白子画却总是自顾自疯着,一副谁也不认识的样子,最后笙萧默也只能叹了口气,独自离开了。   眼看这种日子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谢晗又气又急,却苦于没有办法左右这一切,只能每天靠在岩石上一边看白子画发疯,一边骂他太傻,为了无聊的感情浪费这神力。   杉杉和薄靳言倒是没有多想,两人经历了这许多事后,心中愈发的明朗了,什么天下苍生,长留上仙,什么名利权利,都是生命里最虚空的东西罢了,失去了相濡以沫的人,就算得到世间一切又怎样?   “靳言,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这样吗?”   这些天看着白子画为爱癫狂的样子,杉杉突发奇想地问薄靳言。   “当然不会,”薄靳言毫不犹豫地回答,看着她略有些失落的眼神,又说,“我不会让自己在有生之年看着你死去的,除非,我先死。”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杉杉有些急了,后悔自己为什么矫情地问这种蠢问题,想起了前些日子被俘的日子,回忆说,   “其实我被谢晗锁在那间黑屋子里的时候,心里害怕极了,听到他给你录视频,我特别想喊:靳言快来救我。可是我再一想,你要是来了,一定会被他陷害,和我一起被他折磨,心里就又不希望你来,但是我又会想,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真的只是个替代品,所以,又害怕你真的不来,就那样在纠结里等待着,”   杉杉看了一眼薄靳言,继续说,   “后来,你真的一个人来了,还因为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我真的很难过,然后你告诉我,你确信你爱的人就是我,我就想,有你这句话,哪怕我死在这里,我也会很高兴的,毕竟,你是活在那个世界里对我最好也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杉杉。”薄靳言听了她的话,忍不住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一脸嘲笑的谢晗,心里默默对杉杉说:相信我,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危险。   ? ☆、第 42 章 ?  第四十二章   远处谢晗见两人卿卿我我,心里说不出的厌烦,站起身来抖抖腿,正打算四处查找下可有什么发现,就见迎面走进一人,青丝锦袍,素玉发冠,高颧锐目,长脸山羊胡,三人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世尊摩严。   摩严步伐沉重,一步一顿地缓缓走近坐在殿中的白子画,见他手中拿着素绢自言自语不停重复着念叨,   “山有木兮木有枝。。。”   “子画!”   摩严一语刚出,抬头已是涕泪交垂,原本正值盛年的他,此时竟满头星星点点的斑白,从前总是英姿勃发的长留世尊,短短几个月已然成华发苍颜的垂暮老者一般。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白子画对摩严的到来充耳不闻,仿佛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依旧不断抚摸着绢帕,喃喃着,   “小骨,那日长留殿上横霜的剑伤,还疼吗?就算到了今日,师父都不敢想起你那天看我的眼神,你是不是没想到,你一直奉做神明的师父,居然是一个懦夫?是啊,师父不敢承认对你动了情,就连你对师父的情意,师父也只能视而不见,甚至一再地自欺欺人,因为师父害怕,害怕自己拼命维护的,最后崩塌在自己的手里,师父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不值得。”   “子画,是我,你当真连师兄也不认得了?”   摩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白子画的肩膀,凑上前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自花莲村一战后,他无法接受白子画堕仙的事实,借口闭关,躲在贪婪殿里将前尘往事一并回想了一遍,对长留和白子画的愧疚之情愈发让他寝食难安,加上笙萧默前些日子在门外跟他说了白子画的景况,他便趁长留上下修炼之际独自来到七杀探望,没料想白子画的情况比他预想得还要差,更是如同重锤击中胸口,一时间心痛如绞。   “师兄?”白子画双肩被摩严抓得生疼,他抬头端详着眼前的人好半天,才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般,轻声唤了一句。   “你认得我了?子画,你醒了?”摩严没想打白子画竟还认得自己,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正准备劝他和自己一同回长留,不料白子画双目无神地盯着他,蓦然问了一句,   “你是来检验我的绝情水伤痕的吗?有的,有的,就在这里,你看---”   说着,白子画将绢帕扔到一旁,迅速卷起左手衣袖,将白皙的手臂伸到摩严眼前,   “你看,这便是你那日试验我的绝-----”   话未说完,白子画突然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光洁无暇的手臂,两眼晕黑,嘴唇抖动,连声音都发了僵,   “为何?为何会这样?明明有伤疤的,明明是有伤疤的,我还亲手削肉剔骨,师兄,你相信我,那日,那日这伤疤剧痛,让我心烦意乱,我就这样毁了它,想让小骨死心,想遮掩我的罪孽啊,”说话间,右手已齐聚真气,未等摩严反应过来,白子画已将左臂连皮带肉生生用掌力削下一块,顿时血水如泉涌般喷薄而出,不一会儿便浸湿了衣袖。   摩严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呆了,低头看着是身下的地面一片血迹,踉跄地退了几步,瘫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看到了让他终身梦魇的一幕:地上被白子画削去的皮肉慢慢消失不见,而他刚才还血肉模糊的手臂竟然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迅速愈合,最后仍旧还原了一只光洁无暇的臂膀。白子画双眼透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他凄厉地喊了一声不要,再次运功削去刚刚恢复的皮肉,可短短半柱香的功夫,伤疤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这样,白子画一次又一次发疯般地自残,却又一次一次的恢复如初,鲜血将他整个人和身旁的地面渲染成渗人的红色,空气里弥漫着阵阵浓郁的血腥气息,终于,白子画耗尽真气,无力地趴在血泊之中,却因怒极而发出一阵狞笑,这场景,犹如炼狱中的修罗,恐怖至极。   摩严脸色惨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好半晌,才扑上前去痛哭出声,   “师弟啊,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你干脆杀了我,也好过我看着你受苦啊。”   摩严不断呼喊着他,却得不到半点回应,他伏在白子画身边哭着用头狠狠撞击了几下地面,心里恨极了自己,为何一步一步把白子画逼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一旁看得真切的杉杉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得躲在薄靳言怀里瑟瑟发抖,薄靳言又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哪怕他再心智坚定,也忍不住别过脸去不忍再看,倒是谢晗,一直用一种极其欣赏的眼神注目着这一切,居然还时不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 ☆、第 43 章 ?  第四十三章   “要不是你苦苦相逼,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伤害花千骨,事情或许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不可收拾的局面,如今白子画堕仙成魔,你功不可没啊”   伏在地上几近崩溃的摩严,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嗤笑,回头一望,见竹染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你来作什么?”摩严淡淡问了一句,便不再看他,只扶起白子画费力地将他安置在榻椅上,又从怀中掏出锦帕小心替他擦拭满身血迹。   “我来看看除掉了妖神的正道人士们,是如何快乐欢喜的过活的。”竹染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摆出看好戏的架势,细长的眸子里射出冷冷的笑意。   摩严默默无语,低头擦拭着白子画的手臂,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那年春天我奉师父之命下山游历,长留山下的杜鹃开得特别好,阳光下红彤彤的一片花海,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或许太久没有感受过人间美景了,我竟就在花丛里睡着了,醒来时见一个姑娘站在花丛里对着我笑,翠衣罗裙,左眼下的一颗朱砂痣在阳光下煞是迷人。。。。”   摩严回想起当年的那一幕,脸上不由泛起一抹浅笑,午时的艳阳下,赤红万里的花海中,绿杉女子却比阳光更加耀眼,容貌算不得倾国倾城,然笑意盈盈地凤眼弯成七八月里的月牙儿,叫人瞧了自有一种心旷神怡的舒畅,   “你这人当真浑浑噩噩,居然在此酣睡白白糟蹋了这春光万里!”   俏眉一蹙,婉转风流。   “把酒黄昏后,梦卧花丛间。诗中都有此美言,姑娘何故如此介怀?”   当年的少年还不是如今的世尊,何曾被女子如此奚落过?一时心气上来,言语间尽是戏谑。   “想不到你这人看起来呆木,说话间倒是有点意思。”   莞尔一笑,明艳的脸庞竟透着一丝楚楚动人之色,直耀得人目眩神迷。   “在下长留摩严,敢问姑娘芳名?”   “长留山?倒也是个好地方,我叫乌霜,公子可敢与我共享这坛仙人倒,就在这漫山红里一醉方休?”   “仙人倒,呵呵,好名字,在下愿陪乌姑娘执酒痛饮一番。”   曾以为此生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再不可能回到最初,再相见时,已物是人非。   “摩严,你当真不顾昔日情分,与我恩断义绝?”   绿杉依旧飘荡,只是两鬓竟已斑白,三年光阴,一千多个痴盼寂寥的日夜竟付流水,她双目赤红,满心怨怼,却还对眼前的男人抱着一丝期望,曾经燕侣莺俦,只一句正邪不两立,便将过往柔情抹杀干净,叫她如何甘心。   “妖女,若不是你有意欺瞒,我怎会与你。。。长留一世清明,岂能毁于我手,我已秉明师父与派中长老,甘愿受罚,从此与你,碧落黄泉,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长剑一挥,轻纱长袍立即分离出一片,淡青色残布随风缓缓飘落与乌霜面前,她杏目圆睁,目光随着那片淡青,眼睁睁看着它落在自己的脚边。   “好一个割袍断义,好一句碧落黄泉,生生世世永不相见,”乌霜缓缓抬头,忽觉心口噙满五味,难以名状,蓦地,不觉大笑,空谷里回荡着她凄厉笑声,   “什么长留上仙,什么正派人士,不过都是些虚情假意的登徒浪子罢了,既然要了断,不如断个彻底!”   说罢,便腾空而起,化为了一条条石青色的长蛇,矫健飞舞起来,一个个蛇头吐出血红色长信,张开利牙,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嘶鸣声,直扑过去。   摩严心道不好,浑身力量尽数聚集剑中奋力一刺,却感受不到半点阻力,想收手却为时已晚,就在挨近她身体的一瞬间,所有青蛇化为阵阵虚无,消散在了空中,而剑身已没入胸膛。   “霜儿!”   拔出剑的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他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她倒在自己面前。   “若,若重来一次,你可愿,可愿陪我共饮?”   大口吐着鲜血,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头问道。   他蹲下身躯,摸着她已无一丝杂色的皓发,只有眼角的朱砂痣依旧艳丽如初,他五脏似被活生生抽去般疼痛,而面对她期盼的目光,几欲冲口而出,却如鲠在喉,最终,还是未曾吐露半字。   死寂般的沉默使她眼中最后一丝期望渐渐黯淡了下去,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迅速流逝,然而却没有临死死亡的恐惧,取而代之的竟是酸楚的绝望,   “好吧,就如你所言,碧落黄泉,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直直盯着他缓缓说完她此生最后一句话,侧过脸,余光望着不远处的巨石,心下凄然,就此长眠。   而巨石后的那一双幼小的,含泪而恐惧的眼睛,慢慢凝结成仇恨的光芒。   ? ☆、第 44 章 ?  第四十四章   “她说她是长留山下乌乐村里员外家的女儿,是我被那些缠绵悱恻的日子蒙蔽了双眼,寻常人家的女子,又怎会有那般风姿嫣然,超凡脱俗的气质?可我万万未曾想到,她竟然是那四大妖女之首,若长留清名因我而玷污,我纵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摩严依稀记得那日乌霜提着酒罐,垂眉苦笑,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山野村妇,至少,你不会如此决绝的离开。   看着她清癯苍白的身影,他想起那日杜鹃花海里,那个艳阳下熠熠生辉的女子,心中凄婉,   你自己为情堕落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让你师父,让整个长留背上勾结魔道的罪名?   那日在长留殿上,长老的话如同响雷在他头顶炸开,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她,良久,施法御剑而去,再也未曾回过头。   “少在这里假惺惺地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娘是魔道妖女,除之后快,那我问你,她除了生来便是魔道中人以外,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听了摩严的话,竹染心中怒火焚烧,双手握拳,咬牙道,“倒是你这个长留世尊,满嘴仁义,成天摆出一副普度众生的架势,背地里却做着薄情寡义杀妻戮子的勾当,另人不齿!”   听了竹染的厉声指责,摩严缓缓站立,走近他的声旁,道,   “既然你如此恨我,现在便取了我的命,为你娘报仇吧,只是这一切都是我种的孽因,与长留和师弟无关。”   说罢,闭上双目,决心赴死。   “你以为你随便说几句,我便不忍心杀了你?”竹染怒极反笑,内力涌及掌心,右掌丝毫不犹豫地凌空推向摩严,摩严直直立在远处,丝毫未动,没有半点抵挡,竟生生受了这一掌,瞬间面色铁青,捂住胸口踉跄退后几步,张口吐出一滩鲜血。   “好,你既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只是就这样杀你,倒是便宜了你。”   说着,便拔出匕首,双手运气将其托于空中,刀刃在空中闪出幽蓝寒光,如同他眼中那满腔无法释怀的恨意。   摩严认出这正是当日异朽君交给紫熏的诛仙匕首,自紫熏受伤后便失去下落,却不知竹染如何得到了这凶器,他顿时明了,此次竹染抱着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决心而来,若是杀不了自己,他便会遭此匕首反噬而亡,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己唯一的儿子,眉眼之间像极了乌霜,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他的脸,只是原本该是清澈的凤目里,充满了仇恨和怨念,想到一切皆因自己对长留过于执念,摧毁了许多原本应该美好的东西,乌霜如此,白子画如此,花千骨亦是如此,还有落十一,糖宝,哪一个悲剧不是自己犯下的罪孽?如今竹染自甘堕落,一心弑父为母报仇,更是心如刀绞,一时万念俱灰,闭上双目等待竹染最后一击。   去~   随着竹染一声大喝,诛仙匕首带着阴冷的寒风如同离玄之箭飞向摩严,就在摩严正等待死亡来临时,一个人以迅雷之速挡在他面前,紧接着他感觉到面前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被某物击中了一般,他立刻睁开眼睛,却见白子画正背对着挡在自己身前,心口正插着那把诛仙匕首。   “师弟,你没事吧---------”   摩严惊得赶紧上前欲扶住白子画,却被他抬手阻止。只见白子画左手握住已没入胸口大半的刀炳,用力拔出,血立刻喷薄而出,口中也吐出鲜血,他丝毫不在意,缓缓走近竹染,将匕首递过去,道,   “摩严纵使罪该万死,你依旧改变不了他是你生父的事实,弑父者,莫不说仙界,便是在魔界也是灰飞烟灭之刑。若是你母亲尚在,她定不愿见你为了替她报仇而断送自己的一生,更何况,”白子画看了一眼身边已泪流满面的摩严,叹了口气接着说,   “他已知晓自己的错处,接下来漫长的岁月里,他会年年月月日日,每时每刻都活在悔恨自责中,这难道不是比死更痛苦吗?”   竹染怔怔看着白子画,突然接过匕首,力聚掌心一折,匕首立时段成两截,刀刃光芒瞬间散去,化为普通寒铁,再无半点煞气,他大声笑道,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就让你们这些正派人士,都在悔恨自责中度过这永无止境的漫长岁月吧!”他大笑着仿佛喘不过气一般,最后眼中竟笑出了大滴大滴泪水,他看了一眼摩严,同情地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声音却回荡在空中,   “娘,你看见了吗?这个你朝思暮想,为他爱,为他恨,为他死的男人,他会把你经历的痛苦一一经历,就让他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地守在他的长留山里,还欠你的债吧,哈哈哈---”   “师兄,你回去吧。”   白子画缓缓从神色呆木的摩严身旁走过,轻声道。   “师弟,你,你还好吧?”   摩严回过神,转身对着白子画的背影说。   “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这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之身,还有什么好不了的?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白子画没有回头,消瘦的身影伫立在空荡荡的七杀殿中,显得更加萧条。   看着白子画的背影,摩严几欲开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 ☆、第 45 章 ?  第四十五章   阴冷空旷的七杀大殿中央,白子画独自坐在魔君的宝座旁,望着花千骨曾经坐过的地方,神情凄然。   “小骨,师父本以为只要将你带在身边,一心守护你,便能护你周全,没料想,反而害了你。那日你冲破封印,化身妖神,你知道师父有多痛恨自己,若不是当初我太过自负执意收你为徒,你又怎么有此劫数?我只身来到这里,看着你瘦瘦小小的身体,孤零零坐在这座上,我就想,无论你如何对我,只要你开心就好,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竟用这种残忍的方式。。。”   白子画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隔了好一会儿,他从墟鼎取出一物,竟是断肠花,只见他右手轻抬,施法幻化出一只赤色灵鸟停驻在手心,将其凑近小声嘱咐几句,鸟儿便展翼飞走,而白子画拾起地上素绢,又小心翼翼轻抚断肠花的长叶,为它拭去细密的露水,好似当初花千骨每日为自己梳理长发一般温柔,往事历历在目,却恍若前世那般遥远。   见此一幕,靳言杉杉二人正为摩严父子唏嘘,却见幽若御剑而来,急匆匆奔到白子画身边跪倒在地,道,   “尊上,您万万不可行那般事,世尊,他刚去了禁地,说是要找救师父的法子,您就别-----啊,尊上,您这是怎么了?”   幽若正跪地拉着白子画的衣摆苦求,一眼望见白子画身上血迹斑斑,又见地上残留着干涸的血痕,倒吸了口凉气。   “幽若,自你师父离开云宫后,你便再也没人指导,这本七绝谱你留着,希望日后能够精通其精髓,也不枉你执意拜入她门下的一片心。”   白子画从墟鼎拿出七绝谱交给幽若,又道,   “你师父一生命运多舛,我没能照顾好她,反而让她吃了许多苦,我虽替她收你入室,她也太多机会好好训导你,你不要因此对她有所埋怨”   “尊上,幽若虽没福分能像师父那样得蒙尊上日日教导,可幽若心里比谁都清楚,尊上和师父的情意,师父的遗物幽若时常整理,每一件都是和尊上有关的,尊上您常跟幽若讲师父从前的事,幽若知道师父她为人善良真诚,绝对不是那些人所说的大奸大恶之人,能拜在她门下是幽若的福气,只是师父深陷囹圄,未能日日授教,幽若从不敢有半点责怪师父的念头,师父她,去世后,幽若只盼尊上能想开些,不要再折磨自己,让师父在九泉下也好安息。”   幽若边抹着眼泪边说道,双手紧紧攥着白子画的衣摆,好像一松手他便就此离去。   “幽若,世人都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你我皆为修仙练道之人,聚散离合本是定数,不该纠结于此,我唤你来,除了将七绝谱交给你,还要嘱咐你,长留经此一劫,已如风中独木,根基动摇,师兄恐怕已无心于此,儒尊虽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中最通透明亮,只可惜舞青萝火夕资质一般,恐难为他分担重担,你要勤加练习,也好成为他左膀右臂,保守长留万年基业。”   白子画单手扶起幽若,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悉心嘱咐一番,便站起身来向后殿走去,没料想被跪在地上的她一把抱住腿哭道,   “尊上!幽若不要你走,幽若不想失去您!”   幽若双臂紧紧环住白子画的腰,眼泪一发不可收拾,滚滚而落,沾染得白子画的黑色道袍湿了一片。   白子画见此情景,不禁心气浮动,恼火得一把甩开幽若,怒斥道,   “难不成你也要像他们一样逼我?从前,我靠着徒弟的血苟且于世,如今,你要我靠着她的性命过着这生生世世,不老不死的日子?”   “尊上!----”   幽若怔怔地看着双目噙泪的白子画,心中突然明了他内心苦痛可能是超出自己想象的,甚至永远无法想象的那么多。他曾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长留众人,独自在孤寂潦寞的绝情殿里,过着自己本不愿的人生,为了信守正义教条,他亲手重伤了最心爱的人,为了守护三界生灵,一把悯生剑□□爱人的心脏,也从此将自己钉在万劫不复的境地中,永不得释放。而今,斯人已逝,天下还是那个天下,长留也还是矗立天地间的仙界第一派,只有他带着满心伤痕独自流落在空荡漆黑的七杀殿中,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追悔。此时,也许让他解脱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她不再哭求,站起身来理了理发髻和衣衫,走到白子画正面,恭恭敬敬跪倒磕了三个响头,道,   “尊上,感谢您替师父收幽若为徒,这些年的教导之恩,幽若唯有谨记于心,尽自己之力助儒尊守住长留基业,报答您知遇之恩。”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回去吧。”   白子画拍了拍幽若肩膀,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幽若依依不舍看了他一眼,也转身御剑起行,只是眼中多了份坚毅,她知道,路漫漫兮,如今,她便不再是那个绝情殿里的小弟子,诺大的长留山,和三界多少责任等着她去扛,白子画对她的嘱托,字字刻在心板上,不敢忘,也不可忘。   ? ☆、第 46 章 ?  第四十六章   白子画站在殿中央一动也不动,待幽若走远,才抬手将地上的断肠花收入手中,转身向冰室走去。   谢晗听闻方才幽若的话,心知事情有所转机,强令二人紧紧跟随白子画身后,三人进入冰室,只见白子画手捧断肠花静立在冰棺旁,神情未见往日里那般悲伤疯癫,倒是几分平静惆怅之色。   “小骨,很快,师父就来陪你了。”   说完,他将断肠花小心安放在花千骨的冰棺末端,又隔着冰棺轻抚花千骨的面庞,随即对着冰室最内端的一面墙上,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成剑状,施法射出白光,那墙竟缓缓开启出一扇密门,白子画低头看了一眼棺内的花千骨,便毅然走入门中,三人急忙快步跟上,在密门关闭前的一瞬间,跻身进入。   入了门内,原本以为是一间阴暗狭小的密室,没料想竟柳暗花明,豁然开朗,林木丛立,隐隐似乎还有活泉水声,仿佛置身另一处世外桃源般。   白子画漫步穿过林木,来到一处池边停下脚步。三人一旁见此池水非同寻常,原本从山上蜿蜒流淌下的清澈泉水,入到此池中竟变作乳白色的液体,在池中翻滚起滕,如同沸腾的开水,其上又升腾起一片薄雾,将整个池子笼罩其中,虽四周花草茵茵,而这池子方圆五米处,竟没有一株植物,在这绿树青山下,显得诡异极了。   “这是什么?”杉杉颤悠悠地问道。   “湮灵池。”薄靳言指着池子旁一座矮小的石碑答道。   杉杉谢晗顺着薄靳言手指方向望去,果然见石碑上赫然用繁文刻着三个字。   杉杉心中不觉再次一抖,湮灵池,一听名字便知道此池水定是凶险万分,只是不知道白子画究竟要做什么。薄靳言也是一脸沉重看着白子画,只有谢晗兴奋不已眨着眼睛,期待着白子画洪荒之力的释放。   而白子画在池边,神情淡然,负手而立,好像从前站在绝情殿上俯看长留山下,世间苍生般,硕长清瘦的身躯纹丝不动,只有墨色长发和薄纱衣衫随风而荡,从前,他是长留的掌门,是仙界的定海神针,是魔界闻风丧胆的上仙,而今,他堕仙成魔,画地为牢,只求与心爱人同生共死。   “师兄,万万不可啊!”   不知何时,笙箫默也来到池旁,只见他疾步走近白子画身边,却又不敢上前,伸手欲阻止他,神色异常慌张。   “你还是来了,幽若告诉你的?”   白子画看到他并不惊讶,侧过脸问道。   “是我看她从你这回去一脸忧伤之色,连御剑都差点掉落,才逼问她缘由,岂料想你竟要做此等傻事。”   “你也认为,我该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苟活下去吗?”   白子画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心中却五味翻腾。   “师兄,看着你和千骨一路走来,你的苦我了解,”笙箫默听了白子画的话,叹了口气道,   “可你必须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吗?这湮灵池是魔道用来惩罚叛徒和罪人的穷凶之刑,是万年怨灵和忘川水用炼狱之火淬化而成,无论是仙是魔,只要跳进去便要活活受七日融肉蚀骨之痛,最后湮灭殆尽,若是有幸一缕残魂能转世成凡人便罢了,可几万年来,多少仙魔二界修为高深的都化作飞灰,魂飞魄散,难道千骨她牺牲自己,是要你如此残害自己吗?   笙箫默越说越是心惊,声调都变了,而一旁杉杉靳言听了是心惊胆战,心想只知道这湮灵池绝非寻常,没想到竟然如此邪性,杉杉不禁握紧薄靳言的手,紧张得背后冒出丝丝冷汗。   “若你真的了解,便不会再来劝我。”   白子画重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幽幽道,   “我不过求一个了断罢了,如今七杀已亡,连竹染也放下仇恨,这天地间的魔头,只剩我一人,师弟,你真的想看我有一日控制不了自己,用洪荒之力灭了仙界?”   “师兄,你----大师兄已在想办法救千骨,你不要放弃自己。”笙箫默知道自己无法劝住白子画,却不忍见他受此酷刑,心中如利刃深刺。   “师弟,无须难过,这些比起小骨受过的苦,和这日日煎熬望不到尽头的日子,又算的了什么呢?回去吧,我会处理好一切。”   见白子画话已至此,笙箫默心知此时再没有什么可以动摇白子画的决定,只能含泪望了一眼白子画的背影,道,   “师兄弟一场,这最后的时刻,就让我与你好好道个别吧。”   说着,看着白子画的背影,跪地行了大礼,便转身离去,白子画依旧立在池旁默不作声,动也未动,眼中却流下清泪。   知道笙箫默已走远,白子画伸出右手平放胸前,从墟鼎引出一物在手心,谢晗一眼望见,失声叫道,   “炎水玉!”   ? ☆、第 47 章 ?  第四十七章   杉杉靳言闻言定睛看去,那躺在白子画手掌中淡黄色镂空玉佩,不是炎水玉又是何物,薄靳言下意识摸出胸前佩戴的一半炎水玉,赫然发现原本温润的玉石已黯淡失色,如同普通鹅卵石般粗糙不堪,杉杉见状也掏出自己那小半块残片,果然如出一辙,两人正疑惑,谢晗一旁冷声道,   “看来炎水玉这上古神器与我们不同,无法在同一时空同时存在,你们的炎水玉神力已不复存在。”   “你什么意思?”薄靳言闻言紧蹙眉头,心下一沉,想到若手中的炎水玉已无神力,那岂不是送杉杉回去的最后希望也成了空,一时惊慌起来。   谢晗见他神色不安,心中已明白七八分,阴笑道,   “这下,你可以彻底断了念头,乖乖跟我一起等待洪荒之力的出现吧,现在只有我体内的力量能借助你的身体吸引到洪荒之力,别再跟我耍花样,否则,我会让你们永远回不去那个世界!”   说罢,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薄靳言,又斜瞄了眼一旁的薛杉杉,冷哼一声,转头继续盯着白子画。   一直没说话的杉杉偷偷将薄靳言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靳言,他真的会把洪荒之力吸引到你的身上吗?那你会不会很危险?”   “没事,你放心,要是他真把洪荒之力引到我身上,该担心的应该是他才对,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把你平安带回去的。”   薄靳言拉着杉杉的手低声安慰她,心里却愈发担心,以他对谢晗的了解,此时他是绝对不会放手把洪荒之力送到自己这里来,何况如果他真的有能力吸引神力,又怎么会费尽心机挟持自己和杉杉来到这里,薄靳言心中已确信谢晗根本没有十足把握拿到洪荒之力,不过在等最后一搏罢了,而就算他真的凭一己之力拿到神力,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自己和杉杉以绝后患,他心里正斟酌对策,却听见白子画开口道,   “小骨,你不顾性命偷盗神器,就是为了换来它为师父解毒,可怜你受尽苦楚,终究还是舍我而去,师父知错了,师父承认受不住你这残忍的诅咒,今日,就让师父把欠你的,一并还给你。”   说着,手持炎水玉一步步走入池中,翻滚的乳白色池水迅速漫过他的小腿,腾起薄烟,   杉杉惊骇地看着满脸痛苦扭曲的白子画,呲呲的水声仿佛能让杉杉想象出那蚀骨之痛,而他却仍踉跄地缓缓走入深处,冷汗很快浸湿了他两腮的垂发,额上大颗的汗水滚落入池中,泛起几缕白烟。   “他,他这是在做什么!”杉杉不忍再看下去,别过脸去颤声问道。   “他是要让自己在极度痛苦中逼出洪荒之力,并且压制住它重新封印。”   谢晗也颤抖着声音回答道,相对杉杉的不忍,他的激动来自无法抑制住的兴奋,洪荒之力就在眼前,而他的梦想,唾手可得。   “他没有必要这样惩罚自己,他为花千骨付出的够多了。”薛杉杉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无法看到相爱的两人彼此伤害,然后为了彼此又将自己伤得彻底。   薄靳言单手将杉杉拉近怀里轻声安慰,心里焦急万分,虽亦不忍见白子画这般自残,却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洪荒之力出现后谢晗乘虚而入,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是他绝对不要杉杉受到半点伤害。   三人各怀心思地立在一旁,转眼间池水已没入白子画胸口,许是池中怨灵太久没有接触到生人的气息,相继翻涌而来,在他周身旋转流动,发出一声声凄厉地嚎叫,好像万年的怨气不得消散般的啼泣,不容于三界六道之中的悲怆之声。白子画脸色由铁青渐渐转为苍白,而握住炎水玉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啊~~~~~~~~”   终于,他忍不住大喊出声,随着他的声音,湮灵池周围狂风四起,落叶飞卷,白色光芒冲天而出,咆哮的飓风只吹得三人几乎睁不开眼,而混乱中,他们几乎同时看到,一股赤色光芒从白子画身体中盘旋而出,好似一条蛟龙张开巨口,正准备冲天而去。   眼前的异象和巨大的风声吓得杉杉瑟瑟发抖,薄靳言一边紧紧将她抱住,一边拼命睁开双眼盯紧空中的赤龙。   白子画额边青筋暴凸,硬生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汇力于掌心,又借助炎水玉的灵力,将洪荒之力强吸入玉中,一时间飓风骤停,残叶纷纷飘落如雨,周遭慢慢恢复平静   “呃---”   失去洪荒之力的白子画,已无法抵挡湮灵池水的侵蚀,他感觉一股似炙热火焰般的气息从肌肤慢慢渗透入骨,又渐渐化作如极北苦寒之地的冰凌般的冷冽,来自地狱之火与万年怨灵的至热至寒在他体内交替发作,锥心地疼痛使他双目都开始放出血红之色。   ? ☆、第 48 章 ?  第四十八章   湮灵池水躁动着沸腾翻滚,不时从深处冒出气泡又飞快地消失于水面,池中央,白子画正遭受着凌迟般的煎熬,这非人的痛苦使他想起那日诛仙柱上的消魂钉,同样至极的酷刑,此时,他的内心竟是平静安稳,那是自花千骨离世后,从未有过的清宁。   若是我在此魂飞湮灭,亦能安息吧。白子画想着,艰难地抬起右手,炎水玉随即滑落掌心,轻轻落入池中,池水触碰到玉身的那一刻,本被洪荒之力笼罩出一抹淡红色光芒的炎水玉瞬时黯淡,直沉入底,再不见踪影。   于此同时,薄靳言与薛杉杉胸前放出两道金光,两块炎水玉碎片挣脱佩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薄靳言眼前合二为一。   拥有了洪荒之力的炎水玉居然可以在湮灵池中这么快可以转世穿越,薄靳言来不及多想,一手迅速抓住炎水玉,一手拉着杉杉闪离谢晗身边几米开外。   被薄靳言抢了先机的谢晗气急败坏地看着二人,表情狰狞,双眼快沁出血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把炎水玉给我!!!”   “别动,否则我就把它再次扔进湮灵池里,玉石俱焚。”   薄靳言将右手悬在池水上空做出随时松手的样子,谢晗想上前抢夺过来,又怕他真的把炎水玉扔进池中,只得忿忿盯着薄靳言,恨不得将他撕成两段。   僵持中,薄靳言把杉杉拉近怀里,一边警惕地盯着谢晗,一边低声对她说,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闭上眼睛,很快一切都会过去。”   “靳言,你要做什么?”   杉杉看着薄靳言决绝的眼神,顿时脸上失去血色,她惊慌地看着他,伸手紧握住他的左手,生怕薄靳言做出什么让自己不敢想象的事。   “我不会让谢晗得到洪荒之力的,”薄靳言低下头,深深望着薛杉杉,眼中星辰大海,如同初遇那天。   “I can be your hero!”   说罢,他将手中炎水玉狠狠抛向半空中,空气立刻被砸开一个巨口,洪荒之力从炎水玉中咆哮而出,如同熊熊巨焰燃烧,释放出的巨大能量被时空黑洞不断吞噬,薄靳言迅速托起薛杉杉助她爬进洞中,谢晗见此情景一个箭步上前想拾起地上的炎水玉,试图阻止洪荒之力的释放,却被薄靳言死死拉住,两人立时扭打在一起。   “你这个混蛋,快住手!”   谢晗身单力薄,此刻却发疯似的使出全身力道一拳轰出,薄靳言猝不及防,左脸立刻红肿起来,嘴角趟出鲜血。   “靳言,快进来,快啊!”   杉杉趴在洞口焦急地哭喊着,拼命伸长胳膊想拉住薄靳言。而地上炎水玉喷薄而出的洪荒之力慢慢减弱,薄靳言心知这洪荒之力再巨大,也会被时空黑洞无穷的引力吸收殆尽,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它彻底毁灭,让谢晗无法利用这神力再次为祸世间。   谢晗眼见炎水玉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释放出的力量也越发薄弱,知道大势已去,心中恨意陡生,他抬眼看见薛杉杉伸出的手臂,冷笑一声,奋力甩开薄靳言的纠缠,大步跨上前去,喊道,   “薄靳言,你敢毁了洪荒之力,我就让她一起陪葬!”   边说边狠狠抓住薛杉杉的手,想把她拉下洞来,杉杉拼命挣脱,却被死死箍住,薄靳言见此情景大惊失色,也奔到二人身边,情急下狠狠一脚踢向谢晗腹部,他吃痛得松开手,杉杉趁机抽回手臂,又大喊靳言快点上来。   炎水玉释放的能量越来越弱,光芒几乎熄灭,只闪烁着微光,谢晗咆哮着想再次爬入洞中拉出杉杉,千钧一发之际,薄靳言双手抱住谢晗,用自己的身体阻止他的疯狂举动,谢晗赤红着双眼,翻身挣扎之际,二人失重,竟双双落入湮灵池中。   与此同时,炎水玉终于扑闪几下彻底黯淡下来,洪荒之力尽被黑洞吸入,时空洞口渐渐收缩,在杉杉越来越小的哭喊声中,终于消失在空中。   ? ☆、第 49 章 ?  第四十九章   湮灵池里,薄靳言痛苦扭转却怎么也逃不出池水的缠绕,凡骨肉胎如同浸在硫酸之中,白色液体迅速腐蚀他的肌肤,不一会儿,便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还附着残缺的红色肌肉,痛不欲生,炽热的液体灼伤他的双眼,原本俊美的容颜亦不见人形,,斑驳的身体在池中慢慢放弃挣扎,缓缓沉入水底。   “靳言!不要,不要!”   杉杉大叫着睁开双眼,却见陆蔓坐在身旁,一脸欣喜地喊道,   “杉杉,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感谢上帝!”   说着边情不自禁抱住她,眼泪流个不停。   “蔓蔓。。。”   薛杉杉愣了好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人。   “我回来了?”   “杉杉你知道吗,你都昏睡了十几天了,医生说,你再醒不来,就有可能是植物人了!你差点把我吓死了!”   陆蔓激动地又哭又笑,却发现杉杉脸色愈发苍白,浑身不停颤抖,她感觉不对劲,赶紧问道   “怎么了,杉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十几天?我回来十几天了?靳言,靳言在哪里?靳言在哪里?”   杉杉不顾一切跑下了病床,发疯般地拼命呼叫薄靳言的名字,双腿却好似踩在棉花上般软弱无力,整个人瘫倒在地,然而她已顾不了太多,挣扎着冲向病房门口的,陆蔓一边阻拦一边大呼护士帮忙,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女人冲进来,径直走到杉杉面前,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杉杉脸上,   “你这个扫把星,如果靳言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尹姿琪满面怒容站在薛杉杉面前,宠辱不惊的性格使她一贯保持优雅的姿态,而此刻她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她愤恨的眼神几乎要将杉杉生吞活剥了一般,而精致妆容下,掩盖不了憔悴的倦容。   “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杉杉你没事吧?”   陆蔓愤怒地看着尹姿琪,侧身挡在杉杉身前。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杉杉披散着长发,眼泪不由自主滚滚而下,“靳言是为了救我才掉进湮灵池的,那池水是好多冤魂化成的,他会受不了的,不不,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回想起梦里的情景,杉杉仿佛看到薄靳言痛苦万状的惨象,她不忍再想下去,双手抱头,陷入崩溃。   “你----------”   听了薛杉杉的话,尹姿琪更是怒火中烧,推开陆蔓,扬起右手对着杉杉就要扇去,却被一个身影挡在面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手腕已被紧紧抓住。   “姿琪,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再惹事了!”   傅子遇一脸沉重站在尹姿琪面前,蹙着眉头对她说。   “我惹事?傅子遇,枉靳言把你当作最好的兄弟,现在他被这个女人害得生死未卜,你却说我惹事?”   尹姿琪怒极反笑,指着傅子遇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正因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才了解他,薛杉杉是他要用生命保护的人,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我有责任保护杉杉不受到任何伤害,包括你。”   傅子遇朗声对尹姿琪说,言语间一副绝不妥协的姿态。   “好,但愿你没有为虎作伥。”   尹姿琪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薛杉杉,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傅子遇,转身离去,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空悠悠的走廊里。   “子遇,你告诉我靳言在哪里,他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杉杉抓住傅子遇的双臂,几乎在哀求。   “杉杉,那天靳言走了3天都没有回来,我实在太担心就报了警,警察在那个房子里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傅子遇看着杉杉,不得不把实情相告,“从现场遗留的绳索和刑具来看,警方认定谢晗绑架了靳言,正在搜捕中。”   “他没有回来,没---”   听了傅子遇的话,杉杉心顿时凉了大半截,双膝瘫软昏了过去。? ☆、第 50 章 ?  第五十章   冬天的晚上,B市依旧一派繁荣的景象,市中心的道路车水马龙,霓虹灯把漆黑的天空染出明亮的七彩光芒,作为典型的南方城市,即便是深冬来临,温度也不会冷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人们或相拥甜蜜、或匆匆忙忙地穿梭于中,偶尔有面带愁色的路人缓步于熙攘人群之间,可又有谁会在意这擦肩而过的心碎呢?   傅子遇的车好容易从拥堵的马路上开入澄宇的地下车库,关了引擎便疾步走进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电梯一开,眼前是熟悉的走廊和大门,他抬手轻轻按下门铃。   “靳言!”   门迅速打开,杉杉一脸欣喜期盼地出现在他面前,当她看清来人后,神情瞬间黯淡,尽管她极力掩饰,失望之情仍显露无遗。   “是子遇啊,快进来。”   她侧身请傅子遇入内,又转身到茶水间,很快,便端出一杯摩卡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傅子遇点头微笑表示谢意,顺势坐到沙发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多奶少糖,心中感叹薛杉杉还是如从前般细心,只是经历了太多,从前单纯没心没肺的女孩已经多了几分与之年龄不符的沧桑之气。      “听陆蔓说,你明天的航班?”傅子遇放下咖啡杯问道。   “是啊,明天早上十点半起飞,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想着来这里整理一下,要是---”杉杉顿了顿,说道,“要是靳言回来了,他不喜欢办公室乱糟糟的。”   提到薄靳言,二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自从薄靳言失踪以后,杉杉身心俱创,在医院的那些日子,每天都在崩溃失控中度过,他和陆蔓几乎以为她快放弃生命了,然而这个弱小的女孩终究挺了过来,出院以后坚持回到澄宇工作,尹姿琪自然是极力反对,她认定是薛杉杉害了薄靳言,在傅子遇坚持和劝说下,只得同意杉杉仍旧做助理,只是自薄靳言的位置悬空后,再没有实质性工作,她每天依旧准时上班,整理房间,煮好咖啡,做上甜点,守候着薄靳言回来的那一天。而大家彼此心中清楚,这一切的表象背后,是她无法诉说的殇,多少个夜晚,陆蔓都被她哭泣的梦话惊醒,爱人留给她最后的画面,竟是跌入黑暗深渊的恐怖画面,任谁一生也无法忘却的惨痛经历。因此,他们尽管从未放弃过寻找薄靳言的希望,却谁也不愿提及那段不会因时间掩埋而淡忘的往事,而薄靳言这三个字,已成为彼此心照不宣的禁忌,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旦触及,便撕心裂肺。   “一个女孩出那么远的门,还真不放心呢,其实新年你可以和陆蔓还有我一起过的,陆蔓父母去德国照顾她哥哥刚出世的孩子了,而我的家人早就移民,我们三个搭伙过不是很好么,我还没尝过你做的年夜饭呢!”   傅子遇笑着说,心里却担心薛杉杉若是一个人在外边想不开,身边连个开解的人都没有。   “谢谢你,子遇,你的好意我了解。”薛杉杉感激地冲他点点头,又说,“只是我想去真实的感受一下,靳言曾经想带我去的爱琴海,究竟是个怎样浪漫情怀的地方,更何况,我已经向公司申请了两个月的长假,我可是拿出所有积蓄准备这次的旅行呢。”   这一年多来,她隔三差五地便会去薄靳言的房子、动物园还有他们第一次约会的西餐厅,将曾经短暂又温馨的回忆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重温,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薄靳言从未离开过自己,而最让她追悔刺心的,是那天在机场薄靳言失望受伤的眼神,每每想起那个画面,她的内心就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生生作痛。这一次,她想带着曾经的憧憬去圆了未实现的愿望,再回来的时候,或许,或许薄靳言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抬,吩咐自己去煮一杯清咖啡,然后一边挑剔自己的甜点,一边一勺接一勺地送进嘴巴里。   想到薄靳言总是口是心非的冷漠样子,薛杉杉忍不住嘴角泛起一丝微微的弧度。一旁的傅子遇见薛杉杉如此出神,心道自己是劝不住她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也许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散散心,会更宽容的面对人生吧,这样想来,傅子遇也就放心了不少,抬手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半,他起身说,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还要坐很长时间的飞机。”   杉杉点头称是,简单收拾了下,便背起背包打算和傅子遇离开,而就在二人走到门口,电子锁响起,房门被打开,随着高跟鞋的达达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银灰色紧身套装,长发高高盘起,幽幽的香水味由远及近,二人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尹姿琪。? ☆、第 51 章 ?  第五十一章   尹姿琪见到两人也微微一怔,很快便恢复冷傲的神情,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抬首说道,   “想不到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里,我怎么听HR说,你请了两个月的长假?”她扫了一眼傅子遇,又转眼望着薛杉杉,眼神复杂,蔑视、不屑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是的,尹总,我明天正式休假,今晚来收拾下房间。”   薛杉杉垂眉礼貌地回答说,这是她自那日在医院后第一次看到尹姿琪,一年多的光阴,再次相见时,她又恢复了往日优雅冷漠的姿态,与薄靳言在时无二,只是眼角多了几条若隐若现的鱼尾纹。   “怎么,靳言出事才一年多,你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去旅行了,是一个人抒发情怀,还是有故人相陪啊?”   尹姿琪故意提高音调对薛杉杉冷嘲暗讽,眼睛却直直盯着一旁的傅子遇,神情怪异。   “尹姿琪,你一定要把你掩藏在华丽外表下的尖酸刻薄表现得这么淋淋尽致吗?”   傅子遇冷冷看着她,嘴上毫不留情。   “你!”尹姿琪被呛得一时气结,正欲发作,只听杉杉说道,   “尹总,你恨我,我理解,所以,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因为靳言说过,你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尹姿琪闻言一扫刚才高傲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看着杉杉,嘴唇微微颤动,连声音都微微变了调,   “他真的这么跟你说的?他承认我是他的姐姐”   “这确实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还告诉我,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他都会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原谅你,澄宇是他父亲的遗产,也有你母亲的一份,所以,将来若是你想要分开,他一定会把你和你母亲的那一份不差分毫地还给你。”   杉杉回忆起在七杀殿里懊恼自己太大意才被绑拿来要挟谢晗时,薄靳言苦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说,   “这并不是你的错,谢晗早已设计好了,从我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就进了一个大圈套。年终酒会那么多人,为什么我会刚好遇到他?子遇一向谨慎,怎么会被他找到最完美的时机掳走你?更何况,澄宇的安保一向严谨,怎么能被他轻易破坏监控系统?”   “你是说,澄宇有他的内应?”杉杉不敢相信地问薄靳言,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那么一定是非常熟悉薄靳言的人,那么,他岂不是一直在危险之中,想想真让人脊背发寒。“那会是谁?”   “尹姿琪。只有她能轻易做到这一切而不会被我发觉。”薄靳言淡淡回答,若不是关心则乱,恐怕他早会察觉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是尹总?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杉杉大惊,她无法相信高冷的尹姿琪会跟那个猥琐至极的谢晗暗地勾结。   “为了她的母亲。我的父亲是个长情的人,自从我母亲去世后,他就专注事业,不再想其他,直到我的老师告诉他,单亲家庭会给我造成心理阴影,特别是他还整日忙于工作,根本无暇顾及我的日常生活,所以,他才娶了尹姿琪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后母,阿姨对我很好,生活学习照顾的十分周到,对父亲也是一往情深,只是小时候的我总以为她抢走了我的父亲,对他十分冷淡,而我的父亲也对她只是应有的尊重而已,没有夫妻间的那种亲密感,直到后来,一次飞机失事,父亲和阿姨殉难,我和尹姿琪都成了孤儿。也许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为她的母亲感到不平吧。”   “原来你们都有这样惨痛的经历,靳言,你会怪她吗?”杉杉第一次听薄靳言说起自己的童年往事,心里有些莫名的心疼。   “我不会怪她,毕竟,她是那个世界里我唯一的亲人,虽然,我从没叫过她一声姐姐。但是,只要她愿意,父亲的遗产里,她和她母亲应得的那一份,我会不差分毫地还给她。”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的。”   尹姿琪的声音把杉杉拉回现实,她看到尹姿琪踉跄走到薄靳言的办公桌前,拿起一直摆在那里的照片,哽咽道,   “这张照片一直放在他的桌上,我以为,在他的心里,只有他和他的父母才是一家人,而我和我的母亲,不过是个外来的入侵者,多少次,看见我的母亲偷偷哭泣,我的心就特别恨我的继父,原本,我也该恨靳言,可是,看到小小的他,眼睛里闪着跟我一样的惶恐和无助,我就没法恨他,在我的心里,他早就和我的亲弟弟没有区别,”尹姿琪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相片,眼泪滴答掉落,“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他,我只是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拿回属于我的那一份,没想到,该死的谢晗,他骗了我,骗了我!”   “子遇,你猜的没错,是我找人跟踪你,还破坏了监控系统,是我害死了靳言,害死了我的弟弟。”   尹姿琪抬头看着傅子遇道出心里不愿面对的事实,又埋头嘤嘤哭泣起来。   “没有,你没有害死靳言,因为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薛杉杉走到尹姿琪面前,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要一辈子的时间来等待,她也不会放弃他,永远不会。   “姿琪,这件事我就当作什么也没听到,我不希望靳言回来后,看到他唯一的姐姐成了绑架从犯,你现在唯一能补偿的,就是替靳言好好管理好澄宇,他父亲留给你们的,你有责任替他守护。”   傅子遇一直怀疑尹姿琪将谢晗介绍给薄靳言的目的,如今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看到她这副模样又于心不忍,想到薄靳言若是在,也一定不会揭发他姐姐的罪行吧,只能一声叹息,带着杉杉离开。   “杉杉,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傅子遇拉着杉杉走到门口时,背后传来尹姿琪的声音。她回过头,看见尹姿琪一脸真诚的表情,微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 52 章 ?  第五十二章   爱琴海的湛蓝一望无际,白云下波光粼粼,偶尔游览的船只穿梭而过,岸边的石滩上,反戴着棒球帽,一身粉色卫衣裤、脸上的墨镜足足遮住了半张小脸的薛杉杉,正盘腿坐在海边,仰头望着不时飞过的海鸥,她的身后是一片蓝白色建筑群,希腊特有的造型,加上与蓝天白云相互映衬的颜色,使整个小镇好似童话里的王国。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宁静,点开接听键凑近耳边,传来陆蔓的声音,   “杉杉,你那边是下午了吧,在哪里玩呢?”   “现在差不多下午三点了吧,我还在昨天的小镇里呢。”杉杉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间。   “那个小镇有那么好玩吗?你居然在那里呆了一个星期没换地方。”陆蔓好奇的问。   “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他们说这里有全世界最美的夕阳。”   “原来是这样啊,好吧,你慢慢欣赏,我该起来上班了。”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杉杉继续让自己神思徜徉在这片蓝天碧海中,脑海里又想起薄靳言冷冷又让她倍感温暖的样子   “你把自己准备好别弄丢就行。”   她甚至还能想起他坐在自己身边淡淡的古龙水味。不记得从何时开始,薄靳言的一颦一笑都深刻在她的心里,无论何时,哪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勾起她对他无穷无尽的思念,在她惶恐无助、瑟瑟发抖地依附在他怀里的时刻,他低眉温柔地对她说   “I can be your hero。”   “Would you cry,If you saw me crying”忆起那日的情景,杉杉心如刀绞,摘下墨镜,已是满脸泪水,再也无法按耐不住心中压抑了太久的疼痛,独自在这异国他乡,放肆宣泄,“靳言,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句,我爱你。”   顾不得偶尔经过的游客异样的眼光,杉杉掩面大声哭泣,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偌大的海滩上起伏,天色渐渐沉了下去,霞光斜照在她身上,格外孤寂。   一个硕长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而来,轻步走到她的身边停下,   “Would you cry,If you saw me crying”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杉杉如雷劈般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慢慢站立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西干的发型,深邃精致的五官,灿若星辰的双眸,还有身上那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靳言----------”   她眼含热泪,颤抖着伸出右手抚摸着眼前这朝思暮想的轮廓,手心传来阵阵温热,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喷涌而出的情感,激动、兴奋、委屈一股脑儿化作热泪汹涌流出,一头冲进他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他宽阔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声,双手抓住他柔软的胳膊,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薄靳言也忍不住将她紧紧揽入怀中,闭上双目,长长的睫毛垂在脸颊,同她一起感受失而复得的幸福。   远处,天空无限清明,海面平静万里,海天在无际的尽头消融相汇,夕阳静静洒在小镇层层叠叠的房屋和远处的风车、教堂之上,海边,两人的相拥的身影在阳光的映衬下发出柔和的光芒,落日终于挥洒完最后的绚丽沉入深蓝色的爱琴海里。   “所以,是这颗玻璃珠救了你还送你回来的?”   海滩上,两人相拥而坐,薛杉杉紧紧靠在薄靳言身上,手中摆弄着一颗七彩玻璃珠。   “是的,但这不是普通的玻璃珠,它是花千骨拜入白子画门下所佩戴的宫铃,那天我和谢晗掉进湮灵池,要不是它感应到了白子画的气息,吸收了一部分洪荒之力,我也不会侥幸逃生,不过谢晗就没那么幸运了。”   想起那日惊险万分,薄靳言还是心有余悸。   “没想到,那天以为是无意买的小玩意,却在救了你的命。”杉杉小心抚摸着宫铃,心生感叹。   “可你说后来摩严赶来救了白子画,还牺牲自己,以灵换灵复活了花千骨?可既然白子画花千骨未死,就不存在转世之说,你怎么会还好好的出现在这个世界?而我,还是我吗?”想到这,杉杉不免紧张起来,双手在薄靳言身上摸索,深怕哪里不对劲。   “傻瓜,其实我们都错了。”薄靳言一手抓住乱动的小手,轻声笑道,“一开始,我从湮灵池爬上岸,看到摩严救了白子画,也以为自己恐怕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想到却好好的活着。所以我想,我们一开始就被谢晗误导了,我们根本不是白子画和花千骨的转世,只不过炎水玉吸收了白子画体内洪荒之力的同时,也承载了他记忆,所以我们得到炎水玉就能被白子画的记忆所影响,加上卜元鼎与之相呼应,就有种前世的错觉。”   “可是,为何我们跟他俩长得那么像?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薛杉杉仍旧疑惑。   “这个我也无法解释,可能冥冥中注定我们四人的缘分吧。”   “嗯,也许是吧,那我不是花千骨,你也不是白子画,你还是薄靳言,我还是薛杉杉,我们都还是我们自己,对吗?”   薛杉杉激动地像绕口令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若真是这样,那就不用担心活在前世记忆的影响里,再无需怀疑自己的心。   “是,所以,薄靳言爱薛杉杉,薛杉杉也爱薄靳言,不是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只是因为彼此。”   薄靳言看着兴奋的杉杉,微笑着说。   “我哪有---”听到薄靳言一如既往的直白,薛杉杉害羞地低下头。   “是吗?可我刚才很清楚地听到你说还没来得及---唔”话未说完,薄靳言的嘴唇便被薛杉杉柔软的小嘴覆上,他随即倾身吻了上去,两条温润的舌头相互缠绕在一起,渐渐深入,缱绻不息。   而此时,薄靳言的手机不识相地响了起来,傅子遇三个大字倔强地闪烁着,薄靳言只得放开杉杉,接过电话没好气地问道,   “什么事?”   “靳言,陆蔓给你的地址对不对,你找到杉杉没有啊?我说你回来得这么突然,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杉杉面前,她有没有被吓着啊?还是,你们已经在深情热吻了?哎,哎你怎么不说话啊?”   不理会傅子遇机关枪一样的一连串问题,薄靳言直接把手机扔在身边的石头上,拉着杉杉准备继续未完的吻,却被杉杉捡起手机对着傅子遇喊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靳言回来了,还和陆蔓串通一气,以后别想让我做饭给你吃了”   “哎哎,别啊,杉杉,这不是你刚走他就回来了吗,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劲才让这个失踪人口这么快就拿到签证吗你可不能这样对待我啊~”   电话那头傅子遇急得差点跳脚,他不明白,为何这两人的矛头突然针对自己起来。   “他本来就没义务给你做饭,嗯哼。”   薄靳言按掉电话,微笑着看着一脸故作生气的杉杉,嘟嘟着小腮帮子的样子甚是可爱。   远在B市的傅子遇郁闷地放下电话,转头对埋首电脑前写报告的陆蔓说,   “你的好姐妹和我的好兄弟彻底抛弃了我,这下再也吃不到让我魂牵梦萦的美味红茶酥饼了。”   陆蔓抬头看他一脸可惜的样子,眼珠一转,问道,   “是杉杉做的红茶酥饼吗?哎,我怎么好像记得那道甜点是我教她做的呢?”   “什么?是你教她的,这么说,她是得了你的真传啊,那今晚,可不可以做给我吃?”   傅子遇感叹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以后大概不用为了美食舔着脸去当电灯泡了吧。   “老师你吩咐我当然愿意,可是你看我的报告总是不能让你满意,哪有时间做甜点呀?”陆蔓作出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状,眼神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这个没问题,今晚你来我家做甜点,至于论文嘛,我现在就亲自指导你。”   傅子遇走到陆蔓身边,瞬间化身诲人不倦的慈祥导师。   海岸边,杉杉牵着薄靳言的手一蹦一蹦走在石堆中,   “靳言,小骨和师父以后就幸福地生活在画骨峰了吗?”   “是啊,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可是,我们住的地方叫B市呀。”   “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在那里的海边买一栋别墅”   “那是不是叫杉言居?”   “当然不是!”   “为什么呀?不好听吗?”   “我不认为那种直白到碾压我智商的名字适合我们的婚房。”   “你又来了!啊,不对,什么婚房。”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结婚的房子。”   “嘁,谁要跟你结婚呀。”   “当然是薛杉杉了,你不会看到我回来,激动地连自己名字都忘记了吧?不过没关系,结婚以后,你听到对你最多的称呼应该是薄太太。”   “…….”   -----------end----------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